42期封面專題:GOODBYE,也斯

Filed under: 專題啟首 — Editor at 9:57 pm on Saturday, March 9, 2013

緩慢的悼念
啟首語
/盧勁馳

已經過了差不多兩個月了,如此的跑過幾百個新聞熱點幾十個網討話題,同樣的上班下班,同樣的翻翻書看看網頁揭揭雜誌,也管不及甚麼狼熊之爭搞不清奶粉價目酒店應否分拆出售,埃及的熱氣球爆炸還是藝發局醜怪獎項比較慘烈,話題呀話題,本來尚可以搞得清楚的,但你偏偏總是記不起。

偏偏總是記不起的,就是那僅僅的一、兩個月前,你下班以後急急腳的走進港鐵站,從來不會在繁忙時間擠進港島線那天卻呆呆的熬到鰂魚涌才下車,在站前等著幾個幾年沒見的朋友見面後卻沒有說過甚麼,腦海只是一陣空蕩空蕩的,也許是思緒和心情太雜亂太糾纏不清了,只記得一路走到那好熟眼的世界殯儀館,見到好多學者作家文化人好像好熱鬧似的……唉!你終於想到了,這樣的熱鬧,你委實知道的,真寧可不要再有了!

現在想起來,有點像做夢。

那就是所謂文化意義給那高速發動的媒體齒輪徹底削平磨滅的時代了嗎?明明是應該懷念文學大師的寶貴遺產啦,延宕的節奏更不及於節日般 旋起旋滅。明明是霎眼見過這樣的一個新聞標題:香港著名作家梁秉鈞逝世,但一唸出來,句子又覺得好陌生,然後你幾乎要羞紅了臉的反問一下自己:真有其事嗎?幹嘛好像沒有發生過甚麼似的,是的,曾經有一陣子,你曾確實沉浸在面書留言和悼念文章的哀感情緒中,但都已經超過兩個月了,一切都可以平伏、消化了,也不用著力太深追思太甚,當然那不可能說一聲沒有所謂不要緊的就可打發過去,那是一件香港文化重要的事件。

而作為一個事件,就應該……怎麼說呢?至少是……有一種文學的悼念方式,去接續也斯對文學的抱負……或許任何懷緬,都是一個行動,不可能成為一個僅憑十五分鐘就可以全部速讀消化的消費專題。

也斯(1949年3月12日-2013年1月5日),本名梁秉鈞,廣東新會人,香港作家,香港嶺南大學中文系比較文學講座教授。自十多歲起就開始創作,20歲成為專欄作家,七十年代參與編輯《中國學生週報》、《四季》、《文林》、《大姆指》等雜誌。

1978年赴美進修,1984年獲加州大學聖地牙哥分校比較文學博士學位,論文為 Aesthetics of opposition: a study of the modernist generation of Chinese poets,1936-1949。

回港後任教於香港大學英文及比較文學系,1998年起任職香港嶺南大學中文系比較文學講座教授,後兼任人文學科研究中心主任,專授文學與電影、比較文學、香港文學、現代文學批評、中文文學創作等科目。

你細細的唸著這樣一段剛從網上翻出的詞條,裡面列舉出來的作品,有一些很眼熟,有一些沒大印象,畢竟,你覺得也要翻來看看的,但並非時這個時候。這個時候,你大概在書店附近某間café或公共圖書館的休憩間吧?其實實際的場所是不緊要的因為只要翻著的是這樣一本文學雜誌這樣的一期,你已經來到一個跟外面步調截然不同的時空了,尤其當你開始讀著劉芷韻、小奧和楊佳嫻那幾首記念詩人的作品時,從字裡行間的地境和人事你開始放心地挪開心裡那一層一層年月的序列。

無論感時傷逝又或銘記上路,就是因為一切記憶的街景都已經牢牢鑲嵌在文字裡了,甚麼時候再拿出來亦足可記取的。因為這就是作家留給現世那幾乎不可磨滅的遺產了,無論有多大劫難多麼無法抗衡的威脅與壓迫,它那確鑿的意義只可能伸延卻不可能消減,文字,就是那麼樣的點石成金,就像作家的筆名,不過是文言句法裡兩個毫無意義的兩個虛詞,命名以後,你卻一直記住無法忘懷。

但是,忘懷又如何?而你不是,甚或你的寫友們不是,都已經著力跟他的文學遺產保持一定距離的了嗎?文學倒底不是古玩文物,而寫作又不是投資藏品,幹嘛定必要承傳,定必要把一些過時的想法延伸下去?但似乎這樣的問題將在接著的文章找到更為著落得當的思考角度,曾瑞明的〈也斯的新舊書寫〉繞過了人們慣常著眼的意象與景觀,清醒地勾勒出一種也斯寫作常見的「不置可否」態度,似在跟也斯劃清界線,但你卻明白了領悟了,那是不是也斯,倒底並不重要,因為閱讀本身,倒頭來要檢閱的,卻是我們自己。

而專題「斑駁的分身」部分中鄭政恆、羅貴祥和游靜的一文一詩一小說,寫法雖見迥異,但你一讀,就更清楚明白到也斯跟你的實際距離、同時亦密不可分。這幾位文學作者給你所刻劃的,不僅是他們個人跟也斯的師友情誼,同時,也為他的學者生涯和早輩文藝先鋒的歷史位置,補充了一些一直沒有理清的附注。

內容都看得差不多的了,但有些話題,你心裡很是想問,但終究是不太好意思開口的……其中,你其實是指小說《狂城亂馬》終於給正名為也斯名下作品這件事吧?其實自從在報章裡看到這段消息,你立即就想重新翻出這書來看了,只可惜圖書館裡的藏書櫃早就給那些不知從那裡來的讀者一掃而空,而坊間也是買不到的。在這本書重印出版之前,你大可在本期特意整理的《狂城亂馬》檔案中略窺其爭議之處。因為這次除了找來何福仁回應暱名作者原是也斯這個消息以外,本刊還特意找到司徒薇好幾年前寫下的,一個討論《狂》的論文章節,這篇章雖是譯文節錄,亦可說是用上一個甚為離奇的角度把這個已經相當離奇的文化事件徹底剖釋開來。讀後,你大可期望《狂城亂馬》向某個 方向重新被討論,重新評價各種其人其事,以至其非,因為小說,似乎已超出九七回歸前後的語境,在今天的社會情景裡獲得了新的意義。

如此,還有許多問題應該引伸,有許多答案雖要延續,至於香港文化的深層問題,就只得留給你和你以後的一輩文青們用心感受和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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