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幾年,香港讀者、作者與出版社對香港歷史非常感興趣。關於教科書沒詳談的殖民地歷史人物、社會大事與舊物的新書大量出版,並長期於獨立書店的銷售排行榜佔一席位。新近發現的殖民地古蹟、即將拆卸的舊建築,例如深水埗主教山配水庫、見證外國海軍來港的灣仔分域碼頭,亦吸引了不少市民到場參觀,用照片、文字、繪畫等形式記下香港曾經的面貌。整體而言,在經歷了許多史無前例的巨變之後,香港人近年對香港從何而來、曾經是什麼樣子、怎樣一路走來,有了一種新鮮的好奇。
2021年11月,在這種社會氣氛下,香港重要小說家董啟章新近寫成的長篇小說《香港字:遲來一百五十年的情書》於台灣出版,旋即登上香港獨立書店銷售榜首位。「香港字」是一套十九世紀在香港出生的鉛字粒,讓當時從英國來華的傳教士可以用活字印刷製作各種中文刊物。小說以印刷、活字作起點書寫香港歷史:活於當今香港的女大學生賴晨輝受精神病所困,在近乎通靈的過程中,看見「字靈」告訴她「香港字」的緣起,並引導她寫下自己家族長輩戴福的自傳。從她追溯自己的家族史和「香港字」起源的過程中,讀者可以看見香港如何由清朝的一個中國海邊小城,變成在東亞有特殊地位的英國殖民地。小說的最後,列出了幾十項董啟章在寫作時參考過的歷史資料與學術文本;歷史和小說,真實和虛構,在小說家的筆下融合成各種不同的聲音,一起說著關於香港、活字和愛的故事。
新書出版後,我和董啟章相約在鬧市巷裡的英式餐廳,邊吃brunch邊討論他以小說形式處理香港歷史題材的方法。他在點餐之後沒有把方形的老花眼鏡換回平常的圓眼鏡,因此每當他因應我的問題組織答案時,眼睛在扁狹的鏡框裡瞇起,比平日閒聊時更像睿智的狐狸。即使是疫情期間的週六早上,嚴守香港政府防疫規定的餐廳裡還是聚集了一些家庭和情侶,他邊幫我把正在錄音的手機移近自己,邊輕柔地問我怕不怕附近的雜音也一起錄下。不怕啊,那和小說一樣,也是見證時代的聲音。
黃:為什麼你會在《香港字》中寫一個歷時這麼久、跨越世紀的時間維度呢?
董:這其實很自然,也很難不這樣寫。我想寫「香港字」這套鉛字,但沒理由只寫它的歷史吧。
黃:為什麼沒理由呢?有些作者的確只寫歷史小說。
董:嗯……因為我覺得那很假。我覺得一定要從今天的角度去看歷史:歷史不是已經過去、割裂開來的東西,而是永遠都需要從今天的角度去觀察、發掘、思考的事,我覺得對文學創作來說,這個「今天」的角度不能消失。對歷史學家來說,當然沒有必要突出他所在的「今天」,雖然他一定有來自「今天」的觀點。歷史學家寫的過去,其實是由現在所形成的他寫出來的,但他一般都隱藏了這個「現在」的部份,讓你覺得他只不過是在研究過去。我覺得創作不是這樣的。創作永遠是一個人的主觀,當然你可以隱藏自己的主觀來寫一個歷史小說,但我覺得那就沒那麼大意義了。我認為更有意義的做法是把主觀表露出來,說明我是用今天的我的主觀去言說這件事。因此我一開始就覺得《香港字》不能只說古代的故事,一定也要說今天的故事。
黃:讀《香港字》時,看見書中描述的家族史和香港的發展重疊,感覺過去和現在很近:原來鴉片戰爭和香港的開埠等,沒有想像中那麼久遠,也不過是書中那三代人的家族史那麼久。
董:變得具體了吧。有時候歷史好像很遠古,甚至連19世紀的歷史也彷彿和我們無關,但如果我們用小說建構一個家庭和它的承傳,你就會覺得歷史其實很直接、具體地一路傳下來。
黃:你有想過自己這種看歷史的角度,是從何而來的嗎?
董:唔……我不算很有意識,當然在學校修讀過歷史可能有關,但我也沒有讀得很深入,到大學就放棄了。不過,至少歷史不是我會抗拒,或者完全一無所知的事。其實重要的不是歷史資料的知識,而是歷史感。有歷史感的話,你才會覺得所有當今的事都經過一種歷程才到達現在的模樣,並覺得這歷程是重要的,想追溯這歷程,這就叫歷史感。很多人沒有歷史感,就會覺得歷程不重要:點解要追溯歷史啫,我阿爺做乜關我鬼事,甚至對阿爸的成長都沒有興趣。「當下」被割裂出來,只知道自己,那就是沒有歷史感。
這樣想來,也許重點不是我對歷史的知識或者訓練有多少,而是歷史感一早存在,因此寫小說時自然會尋找這種題材,從這樣的角度去追溯。我覺得事物的源由很重要,我很重視事物從怎樣發展成什麼樣子,純粹想追溯出一個源頭。當然這個絕對的源頭是不存在的,但它是一個目標,讓你尋找有哪些事件的串連讓事情如此發展。我想我對這方面特別有意識,所以後來不直接寫香港歷史時,我就會用科學的題材:《天工開物.栩栩如真》開始轉進歷史與科技、科學的關係,後來《時間繁史.啞瓷之光》提到演化論、宇宙物理學,背後的意識同樣想追溯源頭,為什麼會出現人類、生物、細胞,細胞怎樣演變成後來這麼複雜的樣子呢?這都是我看相關的書時想追問的事。物理學不也就是這樣嗎:粒子是什麼呢?由粒子追溯到最後,有沒有最終極的東西?粒子又怎樣形成能量、物體之類?這些都是廣義的對歷史的追溯。我思考事情的架構就是這樣。
黃:我猜小說家不會抱著想寫一種官方、權威、唯一的歷史敘述的目標去寫作,你覺得讀者以怎樣的心情去理解《香港字》裡描寫的香港歷史,會比較接近你的意願?
董:我不會預計別人一定要怎樣看,你鍾意點睇咪點睇囉,哈哈,這是讀者的自由嘛。 對我來說,所謂歷史不是一件純粹和客觀事件有關的事,而是從某種角度、心情、意識或者精神狀態之下變現出來的一種面貌。《香港字》的面貌很大程度取決於主角賴晨輝的精神狀態:如果我把她設定為一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精神狀態,例如像我這樣的研究者,故事的面貌就會不同。她的性別、年紀、性格、心理狀況,都會讓事情變得不同。雖然當中嵌入了客觀的、曾小心查考的資料,但最終這絕對是一個主觀的故事,不需要覺得「呢個就係香港歷史啦!」,因為沒有一種事物「就係香港歷史」的,每個人都有自己心裡的香港歷史。我覺得這樣更重要: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香港歷史,不是只有一個官方的、一致的香港歷史。
董啟章過去曾以不同的小說作品回應香港與自己家族的歷史。在1997年前後、面對香港主權由英國移交給中國的歷史性時刻,他開始書寫關於香港歷史與文化面貌的「V城系列四部曲」, 從古書、香港舊地圖集、流行雜誌等不同時代的文本取得靈感,以小說方式紀錄香港的殖民地歷史、主權移交後不久的流行文化與生活面貌。這系列的四本書在回歸十多年後再版,並於陸續以不同形式發表英語及日語等外譯。其中《夢華錄》全書近日由Bonnie McDougall及 Anders Hansson 翻譯成英語,由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出版社出版。《夢華錄》寫於1998至1999年期間,董啟章以當時最當紅的消費品作主題,寫下了99篇短於一千字的小故事。我在超過二十年後的今天重讀這些帶有荒誕幽默感的極短篇小說,居然會在如今早已過時、但當時無比流行的物件之中,找到一種注視繁華之景因時間而衰敗的趣味,以及小說人物從沒消退的活潑生命力。
黃: 當時為什麼會忽然想用流行雜誌裡的事物寫小說?
董:在寫《夢華錄》之前,我已經嘗試過用城市筆記小故事的方法寫作,例如《繁盛錄》就是以很短的小故事組合成城市眾生相的寫法。寫《繁盛錄》的時候,我就想到下次可以用普通人日常生活中的物件去寫小說。當時不少潮流物品冒起,例如手提電話等電子產品,它們很有那個時期的氣氛,於是我就看流行雜誌當時寫什麼物品、明星、icon,只要我能找到焦點、可以承載當下那一刻的感覺, 就寫成小說。其實物件的選擇相當隨機,覺得有趣或者常常在雜誌裡看見,已經足以讓我寫它。
黃:聽起來這像是一種「給未來看的歷史資料」的概念,未必每一項物件都最精美、最有代表性,但只要把99項集合在一起,總有一個時代的面貌出現。
董:是啊,這個面貌要有很多組件才會出現。像是砌一幅拼圖,把每一塊獨立拆出來看,不會有什麼特別,但拼在一起就很可觀。 我也沒有特別想記錄什麼,因為我選取物件作小說題材時也相當隨機。如果是要記錄的話,大概需要經過一番分析,看看一年之中什麼東西最有代表性,某類物件會不會太多,有沒有遺漏了哪個類別?如果是從歷史思考的角度來看,可能要做這種綜觀的整理,寫完之後再補遺。但我覺得寫《夢華錄》不需要這樣做,因為它不是一次抱著鮮明的理念去做的歷史考究。如果另外一個人去寫同一個時代,他應該會用一堆完全不同的事物去代表那一年的生活。
黃:這是一種很有趣的框架,像是你的個人觀察:一個當時決定寫小說的人,以他的個人趣味,從他看見的流行雜誌中,選擇了哪些東西作題材。現在重讀這本書,我覺得它是一種認識那一個時代的可能性。
董:其中一個可能性吧。你寫一部小說,並不會覺得自己最有代表性,或者最能代表當時的一切觀點,你只不過是其中一個觀點吧。文學和歷史整理不同,我覺得對一個寫小說的人來說,最重要的是從個人的取向出發,這就和歷史研究者的角度有分別。歷史研究者應該盡量在做資料搜集時放下自己的主觀,像是你覺得是垃圾、很不喜歡的東西,如果很有代表性,作為歷史學家你也要搜集、整理,讓人看見當年有過這些東西。但對於一個作者來說,我不需要這樣做。我不喜歡的,就不去談它吧。
黃:這好像就是小說的力量:歷史研究者要排除個人的偏見和愛好,但小說家或藝術家可以把自己的角度,包括所有的偏好或限制都攤出來,說這就是我的角度,並不代表一切。
董:其實歷史和文學是在做兩樣性質不同的事。文學一定是基於想像,作者自由的想像,這是排第一的。作者利用歷史或其他題材去發揮想像,那是第二層的事。我覺得小說無論如何都不是想取代歷史,或者顯示更真實的歷史。
歷史是對往事的一種紀錄,也是一種解讀。即使是基於歷史敘述寫成的文學作品,也是多種可能性的一種再現(representation)。這些想像的可能性,可以啟發我們看歷史的角度,但不能取代歷史本身。歷史雖然永遠開放讓人詮釋,但在事實的層面已經鎖定了,不能時光倒流,改變事情的發展。相反,文學是開放而沒有限制的。有時候,它能彌補過去的失喪與遺憾。
小說是主觀、屬於精神層面的事,不是事實層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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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詠聰(下稱「聰」)是詩社成員中最早出版個人著作的,早於2016年他已籌備好首本詩集,同輩的其他文友,有些沒再寫了,有些消聲匿跡。如今我收到聰的邀請,為他將出版的散文集一輯作結,我又憶起十年前大學聯福樓裡,幾個初生之犢與作家前輩圍坐沏茶,席間前輩嘆:「大學裡年青的寫作人才有很多,但畢業後能堅持下來的只有很少。」聰是少數留下來的人,這源於他不視寫作為可有可無的消遣、或炫耀才情的社交網絡貼文;對於聰,寫作是長跑一樣的孤獨鍛鍊、是內省生命的修行。
《千鳥足》一書,見聰內省自身的成長,作品涉足他的童年、少年,憑著他剪裁的回憶片段,讀者可以重塑出九十年代一個百厭星身影:一個比同齡高的的男孩手抱足球、穿過屋邨走廊跑到樓下球場「跟隊」。在家的日子,他白天看日本動漫、看金庸;入夜看無線電視劇、看明珠930。他喜歡捉弄郵差、喜歡塗鴉樓梯;他害怕解剖外星人時的懸疑音樂、害怕樓梯轉角的道友。每年中秋,他「煲蠟」、點碌柚皮燈籠,還曾經追擊屋邨露體狂;暑假時,他影印作業答案販售,有了錢便去踩單車、打保齡、游水、唱K,流連葵廣和遊戲機中心。聰寫兒時生活,不旨於還原歷史場面予以集體回憶,更多的,是為了對照他所否定的成人世界──孩時有多率性妄為,就更顯得長大後就有多謹慎虛偽。
聰從小便洞悉成人世界的狡詐,他察覺到葵廣的店舖壟斷經營;很早知道暑期作業是「挾持學生青春的利器」、「成年人在浪擲他們的時光」。(見〈暑期作業〉)由於早熟、多慮,聰漸漸練就了成人的世故,彷彿修練了一套武功心法。比如一次放榜接成績單,他因為在意別人反應,刻意調節自己的聲線,生怕:「太興奮或會誤以為我強顏歡笑,太沉重,又會以為我連強顏歡笑都演不了」。(見〈放榜〉)那個曾經在樓梯塗鴉叫英文老師「食屎」的率真男孩、那個曾經對抗葵廣眼鏡劫匪的憤怒青年,終究,也漸漸長成了軟弱的成人,生怕動輒得咎,恰如〈自序〉(或後記)裡聰的自述,長大以後他慣於展示以下的演技:「嘗試不讓失望顯露,嘗試假冒不被牽連,靜靜地,飛灰中踱步」。人單純的轉變並不悲哀,這不過是生命中一次無意識的自然過度;悲哀的是,聰深刻地意識到,轉變是種衰退,成長是走下坡。
聰否定人生,正如他否定成長,他自小就目睹生命的徒勞。〈井底之蛙——記麗瑤邨〉和〈亂棍打死牛魔王〉兩文憶述離世的親人,聰在外公外婆身上看見時間如何削去人的聲音和記憶;在細舅身上領悟生死無常,他們的身影晦暗,離開時,沒人哭、沒人笑,黑色一樣沉寂。我想起侯孝賢執導的《童年往事》,死亡與年少的主角一次一次交錯,在成長階段中他經歷了親人的逐一離世,漸漸學會了隱忍和漠然,明瞭了甚麼是不可避免。對於聰來說,死亡同樣是必經的成年禮,拉扯著他長大成人。
「沒有勝負的井字過三關」(見〈漫畫〉),聰以此隱喻命運的苦悶、人生的僵局。遊戲未開始,結果已篤定。可見的將來,無驚、無喜。時間匍匐而行,水一樣流淌,最終枯竭,只剩下記性太好的人在質疑、在氣餒。聰就是那個記性太好的人,他記得自己曾經和許多擁有Gameboy的孩子一樣(包括我),願望是上太空捉超夢夢;同時,他也記得自己後來在文學課上,尷尬地說出自己沒有理想。他記得喚他出大廳吃梨子的母親;記得在走廊兩側敞開鐵閘「開會」的街坊;記得從前的死黨阿旗、結拜大哥老楊;記得陪他去聯招、陪他去講價的女同學;同時,他也記得獨居以後,無數個失眠夜的折磨,鬥魚離去後屋裡遺下的荒涼。書中處處是今昔對照的張力,為聰「若無其事」的姿態註解:沒有甚麼應該不應該,無所謂快樂不快樂,反正沒有甚麼事不會被淘汰,「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正如在〈漫畫〉一文中,聰著學生回去看《火鳳燎原》但無人理睬,甚至有學生不懂漫畫該由左或右看起,面對自己一廂情願的窘迫,聰只是默然,無說辭、無批判。又好像我們每次的詩聚,評論作品時,聰幾乎不談愛憎、甚至毫無有建設性的發言,往往只在旁邊插科打諢、調侃幾句,最後以他馬嘶一樣的笑聲哈哈哈帶過,無所謂好壞,反正世界老這樣總這樣。
聰在一次訪談(〈今晚See詩先〉)中分享,寫散文像拍電影,可以鉅細無遺、可以隨心所欲。讀《千鳥足》,我們就在聰的運鏡下,看見他如何拍攝自己的童年、青春、與成年後的獨居生活,作為他的多年讀者,我很期待他將來的作品會在上述主題外,有更多面向。如今我下筆之時,正值聰偕侶遷居之時,未來同居的新生活,聰你不妨多寫,相信會比書中呈現的苦楚帶來更多新的苦楚,我以過來人的身份擔保,哈哈哈。
2022年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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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藝術館策劃的「漢字城韻──書法中的詩舞畫樂」香港書法展覽分四大部份,包括「書勢──舞.武」、「書意──詩.文」、「書象──畫.圖」及「書韻──樂.聲」。水煮魚文化製作參與「書意──詩.文」部份展品回應及訪談錄像製作,負責策劃及統籌的為藝術家兼藝評人阿三。
書法與文學,均是文字的藝術。書法家創作時選擇甚麼文本、如何理解文學篇章,及以甚麼形式轉化為書法創作?我們希望是次策劃,能與作家、學者及藝術家共同討論文本、文學與書法藝術的關係,看見書法作品的文學特性及文學在書法中所展現的模樣。除了書法家、作家與藝術家訪談錄像、作家文字回應及創作,以及舉辦展覽講座與工作坊外,策劃過程期間,各參與專家延伸出不少值得大家深思的課題,並撰寫成文。遂以,本專題欄目輯錄當中四篇文章。
樊善標教授因應李潤桓先生的書法創作觀,提出中國藝術創作情境中「勤奮、法度、創造與革新」的思考。朱少璋博士則提醒文學的定義與範圍,本應廣闊及穿透生活各個層面。文本轉換與情境改變,直接影響書法創作的可能。大家不妨放下成見,想像意趣。在籌備訪談錄像及與作家交流期間,與會者深入解讀十件展出作品,阿三歸納出當中有意思的說法,整理成回應文章。本專題最後一篇文章,報道八月初在藝術館舉行的「有形文學」講座,輯錄兩位嘉賓書法家徐沛之博士及古典文學學者黃梓勇博士的精彩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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