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法由字構成,文本無疑是其關鍵。不論書法家跟隨傳統風格或走當代路線,他們對漢字內容、造形及觀念等理解,影響作品的構成。但是,文本擔當了甚麼角色,不同書法家怎樣選擇、理解和運用它呢?不少文本亦是文學作品,文學藝術的要求有否及怎樣影響書法創作?我們於籌劃「書意——詩.文」部份展品回應及訪談錄像過程中,一直開放討論。
訪談錄像製作部份,我們邀請四位參展書法家現身說法,看文本談創作。他們的言談和自白,交代了不少創作背景與考慮,直接或間接地反映出文本與文學於其作品的位置。在撰寫回應六件展品的短文前,我們召開了作家交流會議。策劃團隊與作家一起仔細閱讀,從文本及文學角度理解書法;又詮釋作品風格與形式,回看書法家的取態,推敲他們的創作意圖。儘管我們無法引證種種詮釋與推敲之真確,但相信已觸及一些核心問題。
「漢字城韻——書法中的詩舞畫樂」展出作品逾七十多件,跨越不同年代,風格迥異,書寫情境不盡相同。本文希望再看一次策劃期間所選的十件展品,重新整理思緒,提出一些文本、文學與書法創作的參考。而本文立論與提問,主要從創作及文本導向詮釋出發,當中粗略可以分為:書法家選擇文本的原因,包括其創作動機。文本內容及其社會和文化情境、篇幅長短、句數字數,語氣和節奏等,與書法作品的關係。如屬嚴肅文學,如詩詞,書法家如何詮釋文學內容,其文學性如何導向書法創作?進入書法藝術形式後,選用的字體、風格、形式與裝裱等,與文本及文學有何關係?
一、
有些書法作品,創作動機來自文學素材的內容與意境。區大為偶然讀到明朝李日華的〈畫蘭〉,聯想到粵劇或京劇中戇書生的形象,更被詩句暗示的道理打動。他寫下《隸書幽蘭詩》,更為此作特製印章,可見對文本的鍾愛。曾廣才好茶,讀到《茶事茶話》中的茶詩有所感悟,遂以行書寫唐代武元衡詩句,演繹「不知方便理,何路出樊籠」生活中的佛教哲學。書法家各有自己的藝術功架,偶然遇到一些妙至心頭的文句,一拍即合便成作品。這種偶然契合促成書寫的慾望,之於書法世界相當普遍。「感悟」或「有感」之作,於作家雜文小品中亦甚常見。
李潤桓特意選擇大眾相對認識較少的《荀子.勸學篇》句子,既要勉勵自己勤奮勤學,亦希望帶出忠於書法者恆常習字之可貴。他身兼書法家及大學教授多年,選擇「勸學」內容,顯示出傳統文人士大夫的使命。「書法家」與現在通行的「藝術家」概念略有不同,我們不能單純以西方藝術觀念或視之為獨立藝術形式角度理解書法。書法家承襲國學傳統主張修身治國,亦兼備藉教學或身教導引他人,傳頌中國文化。換句話說,書法不囿於藝術領域,更包含個人處世、為學修養,及回饋社會的人文意志。字如其人,二為一體;文字承載意義,書法家選擇及書寫的行為背後,與文本內容關係不言而喻。
二、
又有些書法作品,基於人際關係及商業賣字而作。鄧爾雅《篆書詩》以老師身份寫給學生曾宗麟,文本來自龔自珍《己亥詩集》三百多首的其中兩首。此詩集是龔自珍被貶南下顛簸路途之作,盡見內心掙扎及與現實的角力。鄧爾雅為何贈送?還是曾宗麟求字?無法得悉。但扇面形式典雅得體,本已象徵雙方關係良好。鄧爾雅書《己亥詩集》以寄情、勉勵還是勸戒?不同情況可有不同演繹,惟值得注意的是,贈或求背後顯示書法創作立於人倫關係的實際用途。而作品的文本、風格或形式,皆取決於獲贈者的身份。
談到書法的實際功能,招牌、鋪號、商店內的對聯橫幅,或學校校名校訓等字句不得不談。區建公擅寫北魏體,為當時著名「招牌王」。順行金鋪委約對聯,區建公度身訂造。區建公的答允,是否代表另一種的人際網絡關係?「順行」二字於聯首,金箋濃墨以示行業之貴氣;中國人相信發財要立品,對聯故提醒(後嗣子孫?)要「行仁履義」並「佩君子德」。華人社會的環境充斥文字,文本的文學特性及儒家文化的傳統一直在你我生活之中。區建公字體之大器、裝裱形式之得體、文本呈現的思想,及對聯的文學素質,多為一體地展現在十六字上。
區建公招牌字體
三、
區大為兼擅書、畫及篆刻創作,並偶爾寫詩以抒生活感慨。他謙稱及戲稱自己「發嚕囌」,實在反映其書寫及欣賞文學的能力。他覺得〈畫蘭〉鮮活地描寫出一位「神神化化」的角色,感覺過癮於是題上「作癡語既憨且禪,是為真趣」。他解釋說,首句「強主張」把幽蘭擬人化為敘事者「我」的一位朋友,花開了卻不與「我」商量。花開花落本按時節與氣候,不跟誰作對,「我」卻無原無故「嬲嬲豬」,深信自己被拒絕了。兩句,便具體地寫出一個「傻更更」的人。詩作後兩句,轉為描述蘭花香氣叫人享受,但你刻意去尋求卻找不著。因而,他讀出了「心清聞妙香」的道理。聽區大為解詩,同樣是種不能強求的享受。他採用的詞彙,說出來的語氣與節奏,體現了他的文學修養。對談藝術家洪強認為,區大為的字酷似表情圖像(emoji),從字形、筆劃與結體,充份體現出文字背後的情緒及戇書生的傻氣。儘管區大為晉隸為體,摻雜楷書與行書筆法,多年前已成形,不獨是該作品風格,但洪強指出字體與書風,可以通過文本衍生其他詮釋的可能。
書法家熟悉文學,可是他們始終不是作家,他們對文學的要求跟接受嚴肅文學訓練的人不同。馮康侯《小篆集蘇軾詩句七言聯》的文本源自〈太守徐君猷通守孟亨之皆不飲酒以詩戲之〉。此雖為宋代時興之戲作,但蘇軾詩藝高超,隨手揮寫仍見功力。他引用孟嘉與徐邈典故,讚許當時兩位同歡暢卻不好酒的孟姓與徐姓朋友,既指涉前人,又議論當時,舉重若輕。原詩「通介」改為書法作品上的「耿介」,於文本及意思上均不太成立。可是,寫書法也有類似宋代即興戲作做法,隨意換字或拼湊詞語,算不上甚麼重大失誤。
另一方面,書法家或會自作詩文,羅叔重的《隷書五言聯》是為一例。該作品以仿拓碑高古的「黑老虎」形式寫成,全聯只有十字。「風流多士酒」似依循宋代江西詩派寫法,惟「士」字直解不通,得轉「士」為「仕」,再轉通為「事」才能合符古典詩詞原則。「一枝香」雖找不到出處,寫法該同來自宋詞,相信是羅叔重集取古意之結果。不過,到底「狼藉一支香」的意思何在,席間熟悉古典文學的學者均感疑惑。這裡彷彿揭示書法創作的另一現象:書法家有時候會採取較寬鬆的態度援引或自作文句,而把注意力集中於書藝之上。
「漢字城韻」展覽一景
四、
書法,絕不等同搬字過紙的抄寫。書法家需要熟讀文本內容,內化書體的結字、寫法及美學要求,到落墨一刻,所須一切盡在心中。創作箇中的情感或寄願,和書寫時的理性判斷,就在短時間內一氣呵成。李潤桓和曾廣才的分享,都有類似的說法。這種心神身體合一揮灑自如的想像,多適用於較具表現性的行書及草書。寫古文字,或逐字不牽絲的隷楷,整個書寫情狀大為不同。不過,書法家需要熱身,準備合適氛圍讓身心進入狀態,同樣出現於容浩然的小楷創作。他的《小楷增廣賢文》全文四千多字,必須分階段完成,休息時他會「點注沉香,呷口清茶」。
小楷講求規整與統一,作品字數自然較多。容浩然每次繼續書寫,均須統一字體大小、保持中宮收緊的結體及無行無列的佈局。無疑,他此作較關心整體氣勢及配合形式,文本選擇及其內容相對次要。《增廣賢文》是明、清兩代的兒童讀本,結集為人處事之古訓民諺,故句子並無關連,鬆散非常。這種合成編纂的文本特性,或可對應該書法作品如亂石鋪街的視覺效果。誠然,這已屬觀者的發現,根據作品與文本的自我詮釋。不過書體運用和字數多寡,的確影響書法與文本的關係。同樣要求字小而量多的,還有王漢翹《章草李白詩》。該詩取自李白典型的歌行體,其劍走偏鋒的寫作取態,與不多見的章草相映成趣;文中「我師此義不師古」創作觀,亦跟王漢翹輕爽不拘謹字跡遊走於法度與無法之間的狀態似有共鳴。我們無法每次都找到創作者查根問底,但細看作品及細讀文本,尚能找到觀者自己的詮釋角度。
五、
如果書法家很有意識地以其擅長書體表現文本,想法或者跟書籍設計師替詩人設計排版詩集一樣。設計師(書法家)先要明白詩人,讀通其詩,再在書籍(書法)既定框架及現有電腦字款(書體)尋找最合適的表現形式。語言在我們心中,本無形相,同一首詩落到不同人的手上,定有不同演繹。而寫詩寫文章的人看到詩文重新設計排版,必然有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設計詩集的比喻或嫌不夠嚴謹,卻可說明文本撰寫與書法形式是兩回獨立的事。兩者必然有所關連?非也,互無關係的例子比比皆是。正如馮康侯為何使用其典型工整篆書寫蘇軾詩句?呂媞寫李白作品按《禮器碑》的隸書風格,不是王漢翹的章草,也不是區大為的晉隸。李白的《月下獨酌詩》為中學課本教材,「無情遊」指向莊子反對禮教回到真性情的主張。忘記世俗,回到真我,根本無法跟《禮器碑》字體拉上任何關連。
所以,哪管文本跟書法關係密切得很,卻非絕對的創作考慮;乃至欣賞,它也不一定是唯一導向。本文反思只從「漢字城韻」展覽抽取十件作品細讀,提出我們的討論過程,及看到的香港書法創作現象。文本與書法,定必有其他契合可能。書法藝術看似十分簡約,卻是個混合多種文化元素和藝術觀念的綜合形式。漢字的圖像特性、文字與聲樂的發展,或寫字與身體的律動,均是理解書法的可行切入點,這亦是香港藝術館策劃「漢字城韻」展覽的框架。
書法,隨漢字語言發展及日常溝通實際功能孕育出來,後其藝術觀念與形式漸漸發展成獨特系統。所謂傳統,本是過去每一位執筆寫字的人共同成構出來的生命體,它肯定不是包袱,而是活生生的文化遺產。我們籌劃「書意——詩.文」部份,努力尋溯文本、文學與書法的契合,卻不執迷於絕對的有,倒互相提醒對方坦誠面對作品。觀眾細看是次香港書法展覽時,不妨嘗試用自己的目光,自己的說法,感受一下黑與白之間的文本情意。
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
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
曾詠聰(下稱「聰」)是詩社成員中最早出版個人著作的,早於2016年他已籌備好首本詩集,同輩的其他文友,有些沒再寫了,有些消聲匿跡。如今我收到聰的邀請,為他將出版的散文集一輯作結,我又憶起十年前大學聯福樓裡,幾個初生之犢與作家前輩圍坐沏茶,席間前輩嘆:「大學裡年青的寫作人才有很多,但畢業後能堅持下來的只有很少。」聰是少數留下來的人,這源於他不視寫作為可有可無的消遣、或炫耀才情的社交網絡貼文;對於聰,寫作是長跑一樣的孤獨鍛鍊、是內省生命的修行。
《千鳥足》一書,見聰內省自身的成長,作品涉足他的童年、少年,憑著他剪裁的回憶片段,讀者可以重塑出九十年代一個百厭星身影:一個比同齡高的的男孩手抱足球、穿過屋邨走廊跑到樓下球場「跟隊」。在家的日子,他白天看日本動漫、看金庸;入夜看無線電視劇、看明珠930。他喜歡捉弄郵差、喜歡塗鴉樓梯;他害怕解剖外星人時的懸疑音樂、害怕樓梯轉角的道友。每年中秋,他「煲蠟」、點碌柚皮燈籠,還曾經追擊屋邨露體狂;暑假時,他影印作業答案販售,有了錢便去踩單車、打保齡、游水、唱K,流連葵廣和遊戲機中心。聰寫兒時生活,不旨於還原歷史場面予以集體回憶,更多的,是為了對照他所否定的成人世界──孩時有多率性妄為,就更顯得長大後就有多謹慎虛偽。
聰從小便洞悉成人世界的狡詐,他察覺到葵廣的店舖壟斷經營;很早知道暑期作業是「挾持學生青春的利器」、「成年人在浪擲他們的時光」。(見〈暑期作業〉)由於早熟、多慮,聰漸漸練就了成人的世故,彷彿修練了一套武功心法。比如一次放榜接成績單,他因為在意別人反應,刻意調節自己的聲線,生怕:「太興奮或會誤以為我強顏歡笑,太沉重,又會以為我連強顏歡笑都演不了」。(見〈放榜〉)那個曾經在樓梯塗鴉叫英文老師「食屎」的率真男孩、那個曾經對抗葵廣眼鏡劫匪的憤怒青年,終究,也漸漸長成了軟弱的成人,生怕動輒得咎,恰如〈自序〉(或後記)裡聰的自述,長大以後他慣於展示以下的演技:「嘗試不讓失望顯露,嘗試假冒不被牽連,靜靜地,飛灰中踱步」。人單純的轉變並不悲哀,這不過是生命中一次無意識的自然過度;悲哀的是,聰深刻地意識到,轉變是種衰退,成長是走下坡。
聰否定人生,正如他否定成長,他自小就目睹生命的徒勞。〈井底之蛙——記麗瑤邨〉和〈亂棍打死牛魔王〉兩文憶述離世的親人,聰在外公外婆身上看見時間如何削去人的聲音和記憶;在細舅身上領悟生死無常,他們的身影晦暗,離開時,沒人哭、沒人笑,黑色一樣沉寂。我想起侯孝賢執導的《童年往事》,死亡與年少的主角一次一次交錯,在成長階段中他經歷了親人的逐一離世,漸漸學會了隱忍和漠然,明瞭了甚麼是不可避免。對於聰來說,死亡同樣是必經的成年禮,拉扯著他長大成人。
「沒有勝負的井字過三關」(見〈漫畫〉),聰以此隱喻命運的苦悶、人生的僵局。遊戲未開始,結果已篤定。可見的將來,無驚、無喜。時間匍匐而行,水一樣流淌,最終枯竭,只剩下記性太好的人在質疑、在氣餒。聰就是那個記性太好的人,他記得自己曾經和許多擁有Gameboy的孩子一樣(包括我),願望是上太空捉超夢夢;同時,他也記得自己後來在文學課上,尷尬地說出自己沒有理想。他記得喚他出大廳吃梨子的母親;記得在走廊兩側敞開鐵閘「開會」的街坊;記得從前的死黨阿旗、結拜大哥老楊;記得陪他去聯招、陪他去講價的女同學;同時,他也記得獨居以後,無數個失眠夜的折磨,鬥魚離去後屋裡遺下的荒涼。書中處處是今昔對照的張力,為聰「若無其事」的姿態註解:沒有甚麼應該不應該,無所謂快樂不快樂,反正沒有甚麼事不會被淘汰,「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正如在〈漫畫〉一文中,聰著學生回去看《火鳳燎原》但無人理睬,甚至有學生不懂漫畫該由左或右看起,面對自己一廂情願的窘迫,聰只是默然,無說辭、無批判。又好像我們每次的詩聚,評論作品時,聰幾乎不談愛憎、甚至毫無有建設性的發言,往往只在旁邊插科打諢、調侃幾句,最後以他馬嘶一樣的笑聲哈哈哈帶過,無所謂好壞,反正世界老這樣總這樣。
聰在一次訪談(〈今晚See詩先〉)中分享,寫散文像拍電影,可以鉅細無遺、可以隨心所欲。讀《千鳥足》,我們就在聰的運鏡下,看見他如何拍攝自己的童年、青春、與成年後的獨居生活,作為他的多年讀者,我很期待他將來的作品會在上述主題外,有更多面向。如今我下筆之時,正值聰偕侶遷居之時,未來同居的新生活,聰你不妨多寫,相信會比書中呈現的苦楚帶來更多新的苦楚,我以過來人的身份擔保,哈哈哈。
2022年4月20日
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
香港藝術館策劃的「漢字城韻──書法中的詩舞畫樂」香港書法展覽分四大部份,包括「書勢──舞.武」、「書意──詩.文」、「書象──畫.圖」及「書韻──樂.聲」。水煮魚文化製作參與「書意──詩.文」部份展品回應及訪談錄像製作,負責策劃及統籌的為藝術家兼藝評人阿三。
書法與文學,均是文字的藝術。書法家創作時選擇甚麼文本、如何理解文學篇章,及以甚麼形式轉化為書法創作?我們希望是次策劃,能與作家、學者及藝術家共同討論文本、文學與書法藝術的關係,看見書法作品的文學特性及文學在書法中所展現的模樣。除了書法家、作家與藝術家訪談錄像、作家文字回應及創作,以及舉辦展覽講座與工作坊外,策劃過程期間,各參與專家延伸出不少值得大家深思的課題,並撰寫成文。遂以,本專題欄目輯錄當中四篇文章。
樊善標教授因應李潤桓先生的書法創作觀,提出中國藝術創作情境中「勤奮、法度、創造與革新」的思考。朱少璋博士則提醒文學的定義與範圍,本應廣闊及穿透生活各個層面。文本轉換與情境改變,直接影響書法創作的可能。大家不妨放下成見,想像意趣。在籌備訪談錄像及與作家交流期間,與會者深入解讀十件展出作品,阿三歸納出當中有意思的說法,整理成回應文章。本專題最後一篇文章,報道八月初在藝術館舉行的「有形文學」講座,輯錄兩位嘉賓書法家徐沛之博士及古典文學學者黃梓勇博士的精彩對話。
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