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期 一個都不能選

Filed under: 出版 — Editor at 10:37 pm on Wednesday, September 14, 2011

封面專題.一個都不能選

選舉開壇齊齊講:邵家臻鄒頌華王慧麟孔誥峰
選民有心事:黃怡熊一豆灰明
破解無恥修辭

專題.寧可信其有

還陽雙程證徵稿
平路顏峻健吾涼夜談鬼

榮念曾回顧《百年之孤寂》十度公演
韓麗珠評談董啟章《學習年代》
文藝的政治:洪席耶小輯

續送《筆尖》辨識自己,認清家國!

完整目錄

第33期字花語

Filed under: 字花語 — Editor at 10:22 pm on Wednesday, September 14, 2011

第33期字花語
療養生活 政治生活

盧勁馳

近日朋友給業主迫遷,幾個星期忙著陪他找租盤,方發覺原來市區的樓市正入侵離島。不過換一個業主改一份租約,竟可加租一倍,這個量變過程背後的時空邏輯完全超越了我的療養生活史觀。一直在離島長大,未曾有想過搬出市區,因為我明白自己失調的神經官能絕對無法忍受大廈永無止息的鑽牆聲,和那住客凌晨按下電閘的按鈕。而離島清新空氣和適時的海風也是缺一不可的復康條件。要不是三分鐘路程就可到達海灘,也不能堅持每天以游泳作為必要的整脊治療。可以這樣說,若非多得離島生活圈的長期庇護,我相信我可能活不到今天。

現在連在離島生活的租值成本也遠超過九七年樓市大盛的歷史高峰,我想我再難以維繫我的療養生活了。畢業以後毫無收入,雖不曾放棄找工作,但一個像我這樣的長期病患,工作機會都成了個政策問題。於是近日特意去聽一個關於殘障人士最低工資的研討會,講者中不乏復康界名人和熱心學者,都大義凜然地批判香港沒有這項或那項西方國家的福利政策。而另一方面,代表社會企業一方的老闆門,堅持問題核心卻是怎樣令企業可以在市場中經濟獨立。在福利與市場之間,人的尊嚴總是毫無容身之地。

或許仍是真的有點天真有點傻,我相信藝術是個能為受壓迫者重獲尊嚴的空間。但漸漸了解文學人的實在生存狀況以後,才漸漸發覺,對香港政府來說,藝術政策可能真的跟福利政策無異。就以這年民政局推出的藝能發展資助計劃為例,雖大肆聲稱如何如何改善現時政策的問題,不再一面倒地傾斜於表演藝術。但是其申請條文又特意指明不支持文學推廣活動。條文並沒充分解釋其理由,官員只一方面在媒體上聲稱計劃對任何藝術屆別一視同仁,另一方面又在工作會上,一再強調資助只為表演藝術提供拓展空間,並質疑文學推廣活動憑甚麼要搞得大規模。

我不知道為甚麼會出現這種自相矛盾的準則,詳情仍有待當局進一步澄清,但明顯制定政策的官員對文學推廣活動的現況毫無了解。眾所周知,近十年文學推廣活動為香港文化藝術氣氛添上的亮點,在本地文化史中實為一時代突破,民辦的文化書節此起彼落,由當年的牛棚書展到今天的九龍城書節,大大小小的文學獎,中學裡的文學跨媒體活動,甚至是滲透了環境藝術意義的公共展覽,如前年由蕭競聰策劃,理大設計系和《字花》合辦的「字花園」,和年初由香港文學館工作室辦的「菜園村廢屋文學館等」。雖然相較於外地某些國際級大城市的文學推廣活動,其規模仍有提升的空間,但這些具典範作用的文學推廣活動不就是藝術政策應該加以拓展的項目嗎?但是,官員那一臉對文學推廣活動一屑不顧的態度,不但欠缺文化遠見,潛台詞還不是把一個藝術資助等同界別競逐的福利訴求?

在福利和市場的陰霾下,文學人的尊嚴同樣無以容身。於是在今期《字花》推了個選舉專題,有意無意想繞過這些叫人灰心的政策問題,藉生活現實重新考量如何保守文學的可能。眼看媒體上特首候選人蠢蠢欲動,區議會選舉將備受關注。跟選舉有關的文學題材在華語文學裡,創作成果不算極為豐碩,但不得不承認,文學雖然不會直接帶來太多拼搏精神,但至少有助我們直面生活的細節,如今香港社會前景矇昧不明,民主運動已近急風暴雨之際,選舉可能也是一個有助直面將臨的政治生活的文學想像吧。

這裡的政治生活,學哲學的朋友可能會立即想到阿里士多德和漢娜阿倫特的公共性問題,但不好意思,我眼下的政治生活,亦既不阿倫特又不阿里士多德。像我這樣一個讀障文學編輯,做一個小小的專題找來一大疊資料逐頁素描,逐字轉換為電腦文檔,聽著甚為干擾的錯字,拿著刮得花花的放大鏡翻查原書的字體,閱讀的爬行速度比蝸牛還得慢上十倍。有時太累過度掉開了書本,整天也找不回原來的思想脈絡。桌面文件夾長期堆著幾百個文檔的斷片殘章,半個月也沒法寫好一兩篇稿子。
於是政治生活,從來就談不上文學公共性或底層能否發聲的普世關懷,政治生活,我的理解不過是:一團糟而已,有時是笑騎騎,有時是死晒狗,說不清原由也不要讓我說原由,反正我已習慣踐踏尊嚴的底線,即使營生的技能如何返魂乏術,只求在福利和市場之間,保守著一點對文學的堅持。

 

「在雲上播種」中學多媒體詩歌巡迴表演(2011/12)

Filed under: 字花活動 — Editor at 3:06 pm on Wednesday, September 7, 2011

中文週、文學週、OLE(其它學習經驗)……以至於通識,太多活動需要安排給學生,卻未有合意又創新的節目?

《字花》將於2011/12學年間,為學校舉辦「在雲上播種」--中學多媒體詩歌巡迴表演,活動簡介如下:

﹣活動將巡迴多間中學演出,以短片、音樂、劇場等多種媒介演繹香港本土詩作。
﹣以「城市」為題,選出包括也斯、飲江、陳滅、廖偉棠等本港詩人的詩作予以重新演繹:
﹣讓學生從詩歌以及其他藝術形式,認識及理解我城;
﹣以不同方法演繹詩作,開拓學生對香港新詩的認識,令新詩不再沉悶難解;
﹣擴闊學生視野,接觸文字與其他不同形式藝術之間的可能性。

去年演出備受好評,幾種不同形式的演出令整個活動豐富多彩。整個演出為時不多於八十分鐘,適合作為學校活動日或文學日的其中環節。

《字花》誠意推薦此項活動,如老師對「在雲上播種」--中學多媒體詩歌巡迴表演感到興趣,歡迎致電2135 7038或電郵至zihua2m@yahoo.com.hk聯絡唐先生,就活動之詳細安排再作商議。活動演出場次有限,為免向隅,請從速聯絡。

請登入相關網站瀏覽更多:http://sowaloft.blogspot.com/

第33期封面專題:一個都不能選

Filed under: 專題啟首 — Editor at 5:51 pm on Monday, September 5, 2011

封面專題:一個都不能選

啟首語

/高俊傑    洪曉嫻

「各位街坊,各位選民」

這把每四年一度的聲音,對我們來說其實多麼熟悉。只是它比之前來得更刺耳:替補機制的諮詢期又快將完結,林局長繼續誦讀千篇一律的獨白;下屆特首選舉的三位「候選人」輪流發功,另加無數人在背後指點江山……這就是我們的選舉:我們始終被視而不見,選舉的意義不斷被扭曲、掏空, 梁文道便談到這個狀態,使得香港人看起來像同時置身在悲劇與鬧劇中。所以我有時寧願看《頭條新聞》,或者東宮西宮來代替看新聞報道,至少看的時候會笑得出。

選舉程序中我們看似被動員而其實缺席,但在講述香港的選舉,參與形塑選舉文化時,我會選擇說,現實不完全是「認真就輸了」,而是我們必須奪回一套公共語言,在呼籲投票、政治表態以外,以不同的方式讓我們重新被看見。

「我哋支持你」、「你估我唔到之選舉修辭學」都營造出黑色幽默的效果:諷喻的激進之處並不喚起更多的無力感,而是尖銳地重新迫問我們可能已經感到麻木、厭倦的現實。程展緯、蔡芷筠、黃慧妍設計的競選海報,固然把政治人物迫進了令 人發噱的境況,同時也示範了集體失語或者鬱悶,是可以被創意打破——這也正正是文學藝術的位置。香港其實應該要有更高質素的選舉宣傳。

同樣道理,我們也不會對「Air Time」內四位在媒體或學院工作的朋友,都同樣對現行選舉論壇的不滿感到奇怪。我們欠缺的不僅僅是Air Time。

如果我們將有關於政治的寫作粗分為兩類,政論時評所處理的,是在公共輿論上打開戰線,為議題引發討論,以期引爆政治能量改變現實;那麼文學藝術對細節的刻劃經營,為尚未實現的生活提供想像,便是衝擊我們對事物的認識。璇筠的〈告別助選〉和「選民心聲」內四篇小小說,或以成長故事的寫法,或以隱喻的方法,讓我們看到被選舉這個講求勝負、宣傳效果的機制,所剔除的種種生活肌理。這些無從透過選票所能表達的欲望,在在提醒我們投票日以外,選舉在議會的形式外可以負載更多更多。

〈幾個在閱讀選舉條例前必須明確界定的關鍵詞〉及「編輯之『選』」,則是嘗試從一個較知性同時文學性的進路去解讀選舉機制。混亂時代,知性的閃光與創意同樣重要,民主在細節,也在大局觀及原則中體現。

第33期專題:寧可信其有

Filed under: 特集啟首 — Editor at 4:37 pm on Monday, September 5, 2011

專題:寧可信其有

啓首語

/阿修

紫荊之城,在南之濱,有官當奴,修版權惡法,藐視創作,民皆怨懟。會盂蘭諸聖,奇書《字花》語多怪力亂神,奴惡患,命左右出而焚之。時值新衙奉公,冷氣充盈,奴漸昏沉。俄頃一書生推門而入,髭鬚茂盛,奴醒而迎之。生曰:「吾奉阿爺之命,引汝體察世情,遊畢必建功樹名。」大喜,遂共行。

一時技癢,本想模仿志怪代啟首語,但寫至一半驚覺自身語言如此貧乏,那情景好比Solanin主角種田,歌詞不重要了,直接說出來吧。細心一想,語言與傳統的脫節興許亦非關鍵,關鍵在於魑魅魍魎早已離實際生活極遠,彷彿托爾金筆下的神話,人類與諸神隔著廣袤的西方大海。

讀到「寧可信其有」的編輯,都思疑自己錯拿稿子:「說是鬼故事,沒一個嚇人的!」大家對驚嚇的期盼,某程度意味著人鬼的差距。魯迅在《中國小說史略》談到六朝志怪:「文人之作,雖非如釋道二家,意在自神其教,然亦非有意為小說,蓋當時以為幽明雖殊途,而人鬼乃皆實有,故其敍述異事,與記載人間常事,自視固無誠妄之別矣。」今次文學鬼怪創作徵稿在語言和敍述與中國古典小說固然風馬牛不相及,然而作者們看待妖魔鬼怪的態度卻與前人不謀而合,也挑戰了編者與讀者的期待視野。黃敏華的死嬰敍述不難想到「abortion」與中斷的關係,雖說粗暴中斷竟瀰漫溫柔的氣息,有形的東西固然喪失了,牽絆卻以另一種方式繼續下去;沈默寫鬼武者自述,看上去是另類的快意恩仇,意外地帶有與黃敏華相近的、非關復仇的執念。也許,鬼即執念,形散神不散,咬著某些甚麼不放,卻不一定與復仇或怨恨有關,期待典型鬼故的朋友要失望了。張嘉璐的鬼亦如是,語言細碎,慕物而亡,或許不投胎而被判入蛆蛀地獄,亦貫徹其念,亦無害於人;蕭頌恆的鬼壞事做盡,但因身繫任務,動機出於大義,其借鑑的「陰司十殿」如中國民間傳統戲擬了社會的官僚制度;李日康的鬼故事亦有針對社會現實的傾向,卻多走一步,嘗試探索民間語言的可能性。

編輯在鬼故事專題的約稿,則提出「新編」此關鍵詞。「編」是有次序的,建基於固有的東西,如果以固有的故事為基石,作家將會寫出甚麼來?平路的作品對照《聊齋》經典,把握的並非情節,而是故事中的、前述的「執念」,表面敍事者與此「執念」角力,實際「驅鬼」卻是婚姻崖邊的一株救命草,如此說來鬼是源於自心。質問人類心性是文學一大課題,文學創作亦有意無意與潮流保持距離,然而,健吾避開了驚嚇嘩然,卻轉頭栽進男女色慾,處理另一則愛情課題:所謂的天荒地老彷彿一塊雞肋,也許白娘子、港女、奶茶所念,實是同樣的千年遺恨?顏峻沒有選取故事新篇,倒是交出一篇與靈魂有關的、精彩的音樂筆記,他從「聲」的維度探索鬼念,除了為專題創作另闢蹊徑,某程度也緩和了編輯們讀不到「洋鬼」的不滿。

鬼怪,是執念的凝聚,外化了則成「聲色」。沒有緊繃的意志,念則消弭,亦無好故事,一如開首那則未完成的志怪。是以「寧可信其有」較為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