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期字花語

Filed under: 字花語 — Editor at 7:38 am on Thursday, July 18, 2013

字花語
一同完成, 舊酒新瓶
/黃靜

《字花》今期改版。編輯會議上同事提醒我不應以「舊酒新瓶」來做宣傳口號, 好像太「hea」了。所謂推陳出新,可是市場學第一規條。但文學能否反過來想, 更換新的版面, 其實就是為了保存舊的內容、舊的態度, 在不亢不卑的心境中,照見歷史?

大約七八年前, 經過利東街、反世貿等幾場以本土身份為辯論焦點的社會運動洗禮,對舊街、小店、老去社區的保育,青年、文化與政治的關係更在慢慢改變。與此同時,一群年輕而活躍於創作的作家和漫畫家創立《字花》。作為一個「不可能」的嘗試,當年的〈發刊辭〉擲下豪言:「《字花》將致力以更張揚鮮明而大規模的方式去建設香港文學。」這本綜合性文學雜誌一直走在嘗新的路途上,透過文學展現反叛與省察。七年間《字花》雖曾被藝術發展局削資,但仍汲汲於擴展創作文學教育工作,在各位關懷文學的作者、編者的連結、支持下走到現在。在雜誌的新鮮尖銳之上開花結果,《字花》漸漸找到了承續的韌度。

「創作應該是多元的美麗,評論應該是尖銳的交流,設計風格不是外在的末節而是表達態度的核心之一── 三者聚合一起, 連綿地碰撞我們自身與社會及時代的局限。」雜誌創刊時的雄心,迄今依然秉持── 對應社會和時代,創作園地、深度評介,仍是雜誌的骨幹與靈魂。

在新版《字花》, 以上三個部分裂變成三種分明又相互響應的節奏,三種潛藏在雜誌裡、在文學中矛盾, 辯證地並存的風格。第一部分「分秒」以專題訪談形式貼近現實、藝文前線,其追求時效的活躍,與第三部分的「啞光」中極盡緩慢而迂迴的閱讀節奏,形成互補而具張力的關係── 文學既能展現介入的力量,但又同時對速度的迷戀保持致命的距離︰對世界的省察,可以在最果斷和最內斂的時候發生。而介乎兩者之間的第二部分── 「雜音」,將創作中漫開的節奏推展至城市以外、特別是狹義的文學圈以外的作品與生活。不徐不疾,這部分嘗試糅合不同氣質的書寫,在速度以外確認創作的天空、文學的幅度。

始終,文學是製造時差的過程,搭建一個有時差的世界。許多人說文學在愈加急速碎裂而逃避的網路平台上更邊緣。弔詭地,文學亦為主流媒體愈加吸收,卻或許同時被消費,成為點綴的副題,發出偶然奪目的閃光。七年後,城巿更見浮躁,「本土」不再限於文化記憶的主體塑造,反而更多時候被族群張力主導︰文學作者將何去何從?七年後出版《字花》,大概仍舊是一場不可能的嘗試,但它已漸漸成為了重要的文學平台,也累積了一種橋頭堡的期望。柔韌換上張揚,鋒利在啞光中生成。

《字花》改版,以此為初,透過讀者的參與、閱讀,一同完成,「舊酒新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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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期封面專題:本土〇〇〇〇〇〇〇〇一

Filed under: 專題啟首 — Editor at 12:08 am on Thursday, July 18, 2013

本土. 一個美學問題?
啟首語
/盧勁馳


請別煩我, 我絕對無意跟你爭論甚麼雲粉國師蝗蟲排外龍師旗或勇武抗爭一類的流行術語,跟許多九十年代曾關注過港人身分意識和本土文學歷史的學者和文化人一樣,我每見到今日大堆本土論述修辭每隔一兩星期就給推上報章新聞甚至頭條,就連那些向來對文化一詞不屑一顧的社科朋友和政策研究人都談論起你苦思十多年的本土意識,我又將如何抵受得了此等挑釁,又怎樣不想向讀者大放厥詞?只是,不用作任何深度省思都知道如果我真的這麼說,也實在,實在太了!

我必須承認,單就「本土政治」這個概念,我根本無法加以闡述,因為這裡的本土政治所指的,從來就跟我們文學人一直高調談論甚麼文化政治、身體政治、或從小到大從文學雜誌裡看到或聽到老前輩們喋喋不休爭論過的關於書寫香港在地生活還是追捧世界文學水平的討論截然不同!在此我亦無半點妄自菲薄之意,文學作為一種文字幻術,縱然太快地讓我們知曉了事實的真相, 他仍可以帶我們穿越其中的重重障礙。

不用預測,我知道往後幾年香港的政治環境將會更猖厥地抽取過去積累的本土論述資源,繼續兜售著各式各樣的立場和政治位置,文化感覺僅是被動員或反動員的絕爽情緒,對某些人來說這樣的局勢本無不好,也許亦有它的真實處,雖然一切誠摯的、細密的審美過程,將會漸漸地給搾取淨盡。

無論這個小小專題如何聲嘶力竭,我們僅能在這樣一個再度被社會遺棄的氛圍中發現問題所在,探討一種不存在亦無法被統攝於今日的審美政治消費中的文學風格。至少,我們仍有這樣的一群文學作者仍在孜孜不倦的開拓自己的創作能量。

首先我不得不放下自己的顧忌去談談陳慧的新作,儘管你從未讀過一部香港文學著作你亦留意到近日她備受注目的佔中言論,儘管你不認同她那種懷想美好年代的道德取態,你總不能否認這篇續寫十多年前《拾香紀》的〈歸回紀〉,是如何誠摯動人。還有「爺」與「孫」兩代各自承受的背負,人物、對話,竟可在舒緩的敘事節奏裡, 用最不經意的文字透露出種種過去與當下的情感摺疊,以至於對未來(下一代)有一種道德宣示。你大可認為小說字裡行間那種溫情意識僅屬於上一代的離地中產,但我卻從某種老舊的情懷中見出對話的契機。

再讀著朗天的〈自治的天空── 2053 地下道雜記〉那不無強烈戲仿意味的科幻諜報小說時, 若與陳慧的小說相互對照, 更見出今日書寫本土意識的兩極彈性──  過去/未來、趕急/舒緩、浮泛/濃縮、幻想/現實。如文題所見,朗天取材是源於本地文藝小說鮮見的未來世界設定,同時又大量挪用時下備受關注的政治議題, 在他那極具分析性的描述下,當下所有困囿著社會現實的概念迷執都一一瓦解,足以讓讀者對一切多義的、現實與幻想的事態有了更大的期待。

當然,對於本土論述,有些話題還是不得不梳理澄清,為那聽起來過時的本土文學討論注入新視野和問題意識,例如英語寫作的「香港作家」許素細談及她在國際市場凝視下的作家身分,又例如那場一個週末下午迎接本土論述衝擊的文學對談;還有袁兆昌和雄仔叔叔不僅好笑且近於狂歡化的敘事,陳滅和林阿P介乎順口溜和lyric 之間的短詩,在抗拒電影人政治人高登人炒賣本土經驗同時,有一種沉實不受MK 改圖或宅男情結所礙的閱讀快感,一直是不少文學作者得以詩意地安居的語言。

最後,我希望讀者能夠注意一下,一群看來對此議題的展現不免有點羽翼未全的新銳作者,當他們在訴說著、描述著他們所認知的成長生活故事時,在那毫無約定結果貌合神離似的,同樣共享著一個著眼點── 那介乎核心家庭關係與社會運動場域之間的微弱界線,為此我亦不妨武斷地點明一下,在幾代寫作者所懷有的不同觀物角度與世界觀的並置下,對於本土意識如何重寫、如何呈現一種前所未有的美學風格,那將會在這條界線上找到一點啟示。

 

44期專題:誰翻開韋勒貝克?

Filed under: 專題啟首 — Editor at 11:52 pm on Wednesday, July 17, 2013

誰翻開韋勒貝克?

米榭.韋勒貝克(Michel Houellebecq),就算不是當今法國文壇最有名的作者,肯定也名列前茅。他雖然只出版了五部長篇小說,幾乎每部都製造話題。最富爭議的當然是小說中對種族、宗教的歧視和厭惡女性的態度。二零零二年,他因小說被告悔辱伊斯蘭教, 最後被判無罪。二零一零年,他憑《地圖與疆土》(La Carte et le Territoire)奪得法國文學界最高榮譽的龔固爾獎(Prix Goncourt)。他的小說向來叫法國評論界又愛又恨,《地圖與疆土》獲獎後, 法國評論界繼續為他分為兩極,捧的極愛,恨的鞭撻。同年,他成為法國十大最暢銷小說家,一年內銷量超過五十萬冊 這對很多嚴肅文學作者來說是難以想像的。

一個如此富爭議的小說家,搬到華文世界來後,彷彿一切都爭議都變成他的讚頌。在華文界中,對他愛慕的多,抨擊的少,這恰好與法國評論界作為對照。這次專輯,嘗試把他的爭議性帶到評論層面去,看看小說作家伊格言、文學研究者Sabrina Yeung和評論人阿離如何看待這個評價兩極的作家。法國的爭論不必都搬到華文世界來,反而從各篇的評論,看出一個作家從一個文化到另一文化的翻譯過程──突顯出此中對宗教、種族和性別看法的差異。

最後,吳國鈞評介韋勒貝克的近作《誰殺了韋勒貝克》,點出他如何以小說切入藝術界,並揭出資本主義於藝術圈的運作,藉此向香港藝術界和大眾讀者,推介這運備受寵愛和被受抨擊的,韋勒貝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