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期字花語

Filed under: 字花語 — Editor at 1:47 am on Tuesday, July 15, 2014

字花語
面貌的揭露
黃靜/

在他自己身上克服他的時代,成為無時代的人。這是對哲學家的最低要求,也是最高要求。 —沙特

作家木心認為沙特平平無奇,不過提倡了一些俗世通行的哲學觀。但當沙特說出以上的話,他就覺得說到他心坎裡去了,並在心底響應著,「我在我身上,一輩子以自己為素材,狠狠克服這個倒霉的時代。……無時代的人,是屬於各個時代的人。偉大的藝術必然是介入的,但標榜介入的人是急功近利,不標榜介入的人則深謀遠慮。」木心說,艾略特說葉慈的偉大,是在兩者之間不妥協,不調和,自己找出一條路。

今期我們以幾位作家作為雜誌的焦點,追悼早前逝世的世界文學大師馬奎斯、徵集董啟章作品的評論,收納董啟章的自述文字,並載鍾玲玲、鍾曉陽與黃碧雲的對談。如此的作家集合,呈現出多樣且尖銳的生命質感,令我不禁想及,一個作者如何走出上面提及那種「介入和不介入之間」、「不妥協,不調和」的一條路。那到底是要把握一種形而上的超然物外精神,抑或是帶有解構主義意味的逃逸與抹除?

鍾玲玲曾參與社會運動,董啟章則出力支援文學和居民抗爭等公共議題,馬奎斯、黃碧雲修法律,當記者,皆走在現實前線。而他們又同時稱得上是當下不同程度上的離散者。他們的先鋒與廣博,精細或極端,視野和力度,既成就了一代香港文學作者的創作高度,也展示了一種令人窒息的日常。寫作如何使「無時代的人」成為可能?這畢竟都是我穿鑿附會的好奇,而作者們完全不必認同、或以此為目標。

或許我話已太多。最後,只想向大家代為致上一份小小的禮物,那就是,今期隨書附送的鍾玲玲文集《生而為人》。這部於《字花》年載近一年、廣為文學界重視的作品,將連同仍未發表的最後三節,一併收入成此小書。只要你有足夠的洞察力,就會發現,這樣一部低調得隨時不會收錄進任何文學史庫存的出版,彷彿足以達成木心老人家的願望了──「假如我要寫現實的、自傳性的回憶,那我就寫我如何在自己身上克服我的時代。」

wj.zihua@gmail.com


[完整目錄]

 

50期封面專題:她們仨 鍾玲玲、鍾曉陽、黃碧雲 交換熱愛與遺恨 啟首語

Filed under: 專題啟首 — Editor at 1:17 am on Tuesday, July 15, 2014

封面專題:她們仨  鍾玲玲、鍾曉陽、黃碧雲 交換熱愛與遺恨

啟首語
絕對的命題

 


今期《字花》 封面專題是關於三位女作家的「重寫事件」。

黃碧雲《 微喜重行》、鍾玲玲《 生而為人》 和鍾曉陽《哀傷紀》均在今年夏天,鬧哄哄的香港書展期間出版。同時出版新作,相信並不在意熱鬧,既是巧合, 也有因緣,她們同樣經歷生命的窒礙與超越。

窒礙是指停寫, 超越則指重寫。她們同樣經驗過停寫,而她們的重寫,有兩重意思。第一是重拾寫作。鍾玲玲的前作是1997 年的《 玫瑰念珠》, 鍾曉陽上一部小說則是1996 年的《 遺恨傳奇》。黃碧雲自2004 年《沉默。暗啞。微小。》至《末日酒店》間,相隔七年。

重寫的另一層意思, 是三人都在重寫曾經寫過的題材,檢閱過去自身的寫作,並以嶄新的創作「修正」 和「 回應」。黃碧雲視《 微喜重行》 為遺書, 鍾玲玲以《生而為人》絕筆,鍾曉陽藉《哀傷紀》重新起行。

三十載前,鍾曉陽是《大拇指周報》的連載作者, 鍾玲玲則是該周報編輯,由此結緣。黃碧雲曾訪問鍾曉陽,亦跟鍾玲玲有過交往。鍾曉陽和鍾玲玲文學上交流甚殷, 而快人快語的黃碧雲曾撰文批評過她們—— 她留學回來,更倏忽與文學圈朋輩斷絕。

三人去年於《字花》改版派對上重聚,悲喜交織。並促成這個專題。

專題中的對談可能是現存文獻中三位作家唯一一次就其寫作進行的公開對話。三人交換了許多想法與熱情, 其中觸及無法言傳的部分,直指寫作與生命之本質。

學者黃念欣七年前在《 晚期風格》 中借薩伊德的「 晚期風格」, 指出三位作家以充滿皺摺、裂縫的拒絕姿態,述說一種在現代社會建立(寫作) 主體的方式。如今新作發表, 黃念欣由「 晚期之後」 說起, 提出她們游離在理論術語、時代背景與歷史因果以外, 把一切人生責任, 還諸己身的文學精神。

雖然三位低調(其中兩位近年更幾乎絕跡文壇),但其對待生命的方式、出落的形象、寫作風格皆影響了城中七八十年代生的後輩作者。由是我們亦請來一些年青作者, 加以陳明。鄧小樺從曾經臨摹《 玫瑰念珠》 中鍾玲玲獨特的破碎語調,「 學習到了一種坦露內心, 但別人無法徹底解讀的寫作方法」, 甚至以崇高的宗教感面對往後人生的失敗; 湯禎兆曾撰文謂其承傳黃碧雲痕跡的葉愛蓮, 亦談及自身受黃影響的過程: 如何由模仿黃的寫作風格, 到宣告「 不需要臨摹別人的虛構的人生」 。

若這專題能藉著呈現三位作家的重寫事件,勾勒當前香港文學圈的新近形勢的話, 我們大概會認為, 這個形勢將會是樸素而深刻、投入而決絕的。她們以一種本質的創作狀態,將七十年代的理想主義,將1989 與1997 等遽變的動盪歲月, 寫進她們的生命與創作, 收藏於她們作品裡面那個矛盾與躁動的世界。她們作品都不指涉歷史, 又同時展現了這座城巿特殊的歷史意義。正如黃念欣言,三部新作都不見「歷史」、「美學」 和「 意識形態」 的痕跡。過往三人之作風格和關懷各異, 評論界分別以張派、暴力美學和現代主義為她們的創作方向定位; 但如今, 從三位作者身上, 我們讀到的, 將會是更趨絕對、強烈的寫作態度, 其中齟齬的力度將有可能打開一個關於寫作與生命,空前絕後的關鍵命題。

 

 

《字花》50期,書展及書局有售。

 

50期馬奎斯紀念小輯:無法預知馬奎斯死亡紀事

Filed under: 專題啟首 — Editor at 1:04 am on Tuesday, July 15, 2014

評論專題:馬奎斯紀念小輯: 無法預知馬奎斯死亡紀事

無法預知馬奎斯死亡紀事
啟首語/
洪曉嫻

馬奎斯死了,四月,香港的黃梅天,我們一度以為馬奎斯此生會如《百年孤寂》裡的易家蘭一樣,自有永有地存在於馬康多,在百年以至更遠的以後,仍然以幽靈的姿態旁觀家族的沒落。但馬奎斯最終還是死了——這個被聶魯達盛譽為繼塞萬提斯後最偉大的西班牙語作家。

當我們都說馬奎斯的作品裡帶有強烈的魔幻現實主義,但實際上,馬奎斯終其一生並未放棄他作為記者的專業,現實比小說荒誕,他所創作的小說中的種種魔幻同時也是馬奎斯所經歷的、所認知的哥倫比亞,連帶豬尾巴的詛咒也是馬奎斯童年時代從祖母口中所聽到的古老謠言。

《字花》今期編馬奎斯紀念小輯,以創作紀念這個終生書寫不斷的作家,為對馬氏的閱讀加入延宕的歧義。區華欣的畫作中,潮濕綿雨的拱形走廊裡浮沉的鐵馬讓人想起舊立會的建築;黃碧雲詩文彷彿是在炎熱的馬康多走廊裡遙遙思考自由;馮美華的樹難道不是我城的希望與泉源嗎?而愛情與自由同樣偉大,潘惠森的小說以愛情辨認愛情;謝曉虹韓麗珠的閱讀筆記反複思考愛情與書寫的力量。最後,小輯的結尾向讀者徵稿,如果現實就是那麼難以置信,如果每日打開電視所看到的新聞都使人質疑存在與真實,那麼,我們在當下討論寫實,會不會也是另一種魔幻的呈現?

 

50期董啟章小輯:全時間業餘主義者

Filed under: 專題啟首 — Editor at 12:35 am on Tuesday, July 15, 2014

董啟章小輯:全時間業餘主義者

我們如何盛載董啟章以生命來製作的禮物?
啟首語
/譚以諾


董啟章,今年香港書展年度作家,故《字花》乘此機會,大膽為他的作品作一微小的整理和評論。然而,論創作量和複雜度,他冠絕同代人;面對「自然史三部曲」的巨構,評論者也不敢貿然下筆。如何談論這個把「時間繁史」和「物種始源」都納入他小說世界的作家呢?這確是一個難以完成的任務。

因此,小輯還是從董啟章出發。他書展的三場演講追問文學於此時此地的身世。董啟章的答案既正亦反,他自己既是全時間寫作,又是業餘者;既是 amateur中的愛,又要為世界帶來困擾;文學既是作者送給世界的禮物,卻又帶著潘朵拉的恐怖。最叫人不忍的是他說文學是「以自己的生命來製作禮物」──原來讀者是在消耗著作者的生命,捧他的書時,怎能不戒慎恐懼呢!面對著如此的生命,廖偉棠評《美德》點出其中的「新的安那其主義者」,說是「強勢的作家『獨裁者』在此退隱到近乎無和負數」。如此,我們讀到董啟章的悖理︰把生命奉上時是小說最自由的時刻。

然後由兩位年輕的研究者來評論,取其立論之新穎。楊隸亞在文中以「巴洛克─圖書館」這概念解讀董啟章的小說,取巴洛克之憂鬱、平滑和機趣性為立論點,指董啟章包羅著歷史和知識的哀悼情感空間內含憂鬱,以寓言記事將記憶和逝去的故事釋放出來是平滑的表現,而把細節濃縮和擴大的宇宙視鏡則是想像的機趣。翁菀君則試以空間形象描述董啟章的時間觀,如此行文難免抽象,但空間形象卻是清晰︰泳池象徵個人的更新與確立,溜冰場納入多個平行世界,構成包含多種歷史的全景圖。而仙人井,則是位於兩界的邊界地帶,能啟動愛與道德為中心的全新世界。董啟章每一部小說都是一個時間斷片,而集合起來,就成為具有循環特質的大圓︰《時間繁史》中的「超時空溜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