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期字花語

Filed under: 字花語 — Editor at 2:16 am on Friday, September 5, 2014

字花語
開始
/黃靜

布朗肖(Maurice Blanchot):「Literature begins at the moment when literature becomes a question」。

這是我在《字花》撰寫的最後一篇主編語,也是我完整參與的最後一期《字花》。(當然這個時候十一月號已開展了一半,我就當那懸浮的半抹幽靈罷。)在此感謝曾共事的《字花》編輯,所有合作過的作家、出版社及書店朋友、藝術團體;每張迷人的面孔。

今期除了封面專題「倒數一九八四」,還有一些相關文章,或可作為思考的延伸。包括西西和何福仁由烏托邦談到異托邦的小說;以及董啟章文章〈必要的靜默〉引發的幾位作家對談。以後現代話語來說,這種「不知會不會來臨的現實」本身,也是「一種創作」。

在《字花》工作的兩年多,我嘗試讓雜誌擺盪在藝術的浪端之中,試圖思考編輯文學雜誌作為一種獨立、開放的藝術策劃的可能性。而與此同時,自我上班第一天便得知,《字花》需要實在的銷量維持活力。兩個任務同樣重要,這絕對是不小的張力。文學雜誌作為把文學創作和社會接軌的平台,或許,任何策劃都在發掘文學的問題,又或僅僅把問題說得清楚一些。

帶著「文學的問題」離開,或許是另一種藝術道路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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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期封面專題:倒數1984

Filed under: 專題啟首 — Editor at 2:13 am on Friday, September 5, 2014

封面專題:倒數1984

啟首語
一本文學雜誌的虛擬圍困狀態
/盧勁馳

本期專題廣開徵稿,來稿皆紛紛以種種版面受自我審查、全民送檢、香港歸入成為大陸直轄市、市民的意識受盡如讀心機一類奇怪的技術所監察的實況,那不就是經典惡托邦小說的場景變奏嗎?於是就有了索性把George Orwell《1984》重寫的必要──哪管是莉婭與W的〈星期三〉裡那樣一種高度規訓時代兩性關係的扭曲與落寞,還有廖偉棠把小說題目那種倒置年份的對照邏輯扣連到香港的歷史情境,這一切帶有強烈虛構意味的描述或許只能呈現人心的焦慮,但到底怎樣才能超越,才「能終結/這無限延長的前夜/為自己打一仗」呢?(鴻鴻語)

無疑,以高壓政治氣氛為題的文學作品早在尖端藝術的潮流裡淡出,若說這些惡托邦的文學想像是否過份渲染恐佈的場景,擴大社會的對立面,以至剝奪想像社會變革的可能,我也明白有其觀察的基礎,只是若要說到極權社會過時,說到惡托邦的文學形式脫離現實,那未免太過武斷。

我這裡想借用「虛擬圍困狀態(état de siége fictif)」來取代傳統的惡托邦文學,用以指出今日書寫這種極權社會狀況的意義。虛擬圍困狀態是一個政治學的概念,源自拿破崙法典中1811年12月24日頒佈的諭令,這概念指皇帝在城市遭受外力圍困時,實施戒嚴的超法制依據。這種法外治權的概念不但動搖了現代政治制度的憲法基礎,同時亦正好體現了阿甘本對例外狀態的分析,任何主權背後都是一種對生命的生殺大權,極權政治不是一套過去的政制,亦不是一種將臨的世代,極權政治就是任何國家主權的不義本質。

所以沒有必要說對極權社會狀況的描述是否過時,而是這種政局將何時把我們推入例外狀態,以裸命之姿,見證這個後殖民城市的變革暴力? 莫非你沒有想過,為何這樣一個小小的港口城市的政制改革,中國政府每每都要用上國家安全的名義,來限制市民諮詢的討論底線嗎?政治從來不單是政客的媒體表演焦點,只要你一旦意識得到,你就明白,操控一直就超出了政治領域的界線,正如李維怡在〈暴與力。你與我〉中一再重申,「暴力其實很日常,愈是無權無勢無錢無面就愈感覺得到。」學者如羅永生則再提出以哈維爾早年創發的「後極權」徵兆,來警醒香港人應如何正視自由的喪失;而周保松單單以參與者的角度,向我們娓娓道來對於現場的所思所感,已經足夠讓人徹悟了。

 

51期蕭紅小輯︰拒絕游離的註腳

Filed under: 專題啟首 — Editor at 2:09 am on Friday, September 5, 2014

蕭紅小輯︰拒絕游離的註腳

我們前面包羅萬有,我們前面一無所有
啟首語
/譚以諾

對於時代,我們有很多話要說,尤其是,當人們感覺自己身處歷史轉變中,時代就會成為當下的關鍵詞。如此回到蕭紅,自有其歷史的機遇與姻緣。我們在這個自由和舒適,平靜和安閒,經濟一點也不壓迫的時刻,蕭紅說,這真是黃金時代,但,是在籠子過的。這不知是否當下我城中人的情緒,但卻是許鞍華電影《黃金時代》破題的註腳。

當下我城-蕭紅-黃金時代串連成一個文學的話題,「蕭紅」變成我們投射身份的符號。對於許鞍華,蕭紅的流離對應大時代的種種潮流,執意於大時代中只做創作。這是否許鞍華自況,還要留待觀影後才能回答;但她在訪問中說,蕭紅寫出人們不願承認的羞恥感,寫出人的本性。這就是蕭紅震撼人之所在。

郭詩詠說蕭紅是「少女」,是「生成女人」,突顯她不斷運動,不斷逃逸,不留在左翼寫作、女性寫作和國族的路數之中。郭詩詠說,蕭紅和她的作品拒絕被單一詮釋角度收編;反過來說,正反照出詮釋角度和理論的局界。評論者遇上這種文本,愛不釋手是不言而喻的。

因而,若當下作者要在左翼的丁玲、現代的張愛玲外,尋找現代中國小說創作之源,蕭紅肯定是另一條數(但也可能是條隱而難遇的路)。曹疏影對蕭紅初到香港時的想像,多少有她自己的影子?然而她這來回穿越的散文中,有一句特別惹人注意︰「雪大的地方,或是童話的,或是殺人不見血,而蕭紅,同時站在雪的這兩邊。」這個從北方一直往南走的作家,最後落在香港,寫出《呼蘭河傳》等中國現代文學的佳構,確實是落在童話和不見血的死人兩端。

如此,一個孤獨的創作者,從北到南走,逃避大時代對她的召喚,忠誠於自己唯一可作的,或許就是從「蕭紅」折射出來的時代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