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荃灣,這個是荃灣線的尾站,多謝各位乘搭地鐵……」縱使荃灣在香港地圖上並非偏僻地區,但由於是荃灣線的尾站,總讓人感覺很偏遠,朋友聚會都不願意約在荃灣,令荃灣人委屈不已。的確,十年前的荃灣,還沒有完善的交通網絡(西鐵還沒有落成)、還沒有參天的屏風樓、還沒有滿街的大商場、還沒有縱橫交錯的天橋——有的是藍天白雲、清新空氣以及純樸的風情——它是如此低調樸實的存在,電視台和報社的採訪車鮮有到訪,偶爾一幢新的建築、一間新的店舖都會叫居民興奮討論好一陣子。
十年人事幾番新,現在的荃灣商場林立:愉景新城、荃新天地、荃灣廣場、綠楊坊、南豐中心、荃錦中心、荃豐、千色店、荃灣城市中心等等……商場林立除了令人流大增,也增加了荃灣的知名度。現在電視台的節慶活動、倒數活動、宣傳活動都移師至愉景新城、荃新天地等商場,讓荃灣人也有機會親睹明星,沾染節日、宣傳活動的歡樂氣氛。和朋友的聚會,也從旺角轉移到荃灣。看到荃灣的成長,我這個荃灣人心情矛盾:一方面吐氣揚眉了,一方面又悵然若失——它的成長似乎太快了。
如果說地鐵站是荃灣的心臟,天橋就是荃灣的靈魂,沒有天橋貫通各大商場,荃灣的成長不會如此迅速。荃灣的天橋網絡有多完善?且看一些例子:從地鐵下車,只有三數位乘客從地面D、E出口離開,其餘的乘客都會乘扶手電梯上一層,從A、B、C出口沿天橋離開。A出口直走可達力生廣場,轉左可達南豐中心、荃錦商場,轉右沿愉景新城天橋走則可達愉景新城商場;B出口直通綠楊城商場,可以不論;C出口可達的商場最多:轉左可達荃豐中心,穿過荃豐中心,有幾個用天橋接連的商場,在最後一個商場有一道天橋跨越幾條馬路,直達悅來酒店的悅來坊;不進入荃豐中心,則可以沿天橋直走到千色店,千色店二樓亦有天橋接駁荃灣城市中心。總而言之,由地鐵站出發沿天橋行走,從荃灣東走至荃灣西、從荃灣南走至荃灣北,都可以腳不沾塵,幾乎可以直走到荃灣西鐵站或大窩口地鐵站。
天橋是八爪魚,惡狠狠的伸展勢力,誓要覆蓋區內每一處。細密的天橋網絡,好像一幅大蜘蛛網:行人是一隻隻小蜘蛛,有秩序的密密匝匝的分左右在天橋上急忙流動,有時分開,有時匯合,就是沒有停下來的一刻。日間陽光照射天橋,令蜘蛛網閃閃發光。半空的交通情況是最穩定的,也是最安全的:沒有紅綠燈、沒有交通意外、沒有塞車。有時候,隊伍會忽然崩了一角,行人有默契的避開地下的積水或伏在地上叩頭的乞丐,然後隊伍迅速恢復原狀,一切都有條不紊。
天橋有不同景致:早上六、七時,愉景新城天橋的空調還沒有啟動,通道內十分悶熱,從地鐵站出口望去,可以看到許多趕著上班的行人大汗淋漓;隨時間過去,行人越來越多,有的上班族會到南豐中心外圍的小食店買三明治等小食,之後沿樓梯走到南豐中心的巴士總站或愉景新城天橋下的巴士、小巴站,或是乘搭地鐵,然後偷偷在車上吃早餐。時間充裕的,則會到南豐中心樓上的快餐店享用早餐。七時以後,荃灣各大天橋會出現人龍——等候免費報紙派發的老人,風雨不改地守候報社員工的來到。大部分老人都是取報紙當廢紙變賣,因此他們往往一再排隊,或是插隊,常常和報社員工爭吵不休,吵架的畫面也成為荃灣天橋的特別景致。最特別的景致,就是家居生活——天橋實在太多了,接近民居的幾乎和住宅成一水平線,行人可以輕易從窗戶窺探屋內人的生活,滿足好奇心。因此,天橋附近家家戶戶都是長年放下窗簾的。
天橋也是一個營生的地方,生活比地面精彩得多:幾年前天橋上有不少小攤檔,有賣衣服的、賣日用品的、賣私煙的、賣香氣四溢的白蘭花(兩元一小袋)等等,十分熱鬧,可是這些小攤檔都被當局取締了,有點可惜。不要以為沒有了小攤檔,在天橋上行走就會很順暢,因為還有許多合法的攔截者——逢星期三、六的早上,天橋上滿是賣旗的人,星期六日還會有不少志願機構、銀行、電話公司等在天橋上設攤位,進行各式各樣的宣傳和籌款活動。有一段日子還有假裝聾啞的人在天橋售賣不值錢的玩具,強行把玩具放在行人手中,然後索取金錢,手法不良,引起爭議。至於派發宣傳單張的人,則是不分時間、不分日子佇立在天橋之上。這些人十分聰明,掌握有利位置,守著天橋出入口,行人無處可躲,需要過五關、斬六將才可以安全通過天橋,只有寥寥無幾的人可以全身而退。天橋也不乏政治、娛樂元素:競選前天橋上有不同議員的街站,大聲或播放或喊出自己的競選承諾,助選人員拉著途人簽名支持、捐款;星期日常常有人在天橋角落表演才藝,中西樂器、歌唱、雜技等等皆有,多姿多彩。
作為荃灣人,大部分時間花在天橋之上,天橋一些微不足道的地方,也可以看出興味來。例如是用作裝飾的盆栽。荃灣的天橋很多,以往都擺放了真盆栽,後來大概因為空氣太差了,真的植物活不下去,有的只能換上假的盆栽——假花很艷麗,可是始終缺乏生氣。還有就是聖誕裝飾:每年到了十二月,天橋掛滿了聖誕燈飾,五光十色,叫人眼花繚亂,目不暇給。
天橋上應有盡有,只是沒有食物,這是習慣在天上行走的人偶爾下凡的原因,也是地面小鋪可以生存的原因。有次我到大河道的小食店買雞蛋仔。甫下天橋就感到空氣十分悶熱,呼吸不了,心想:終於切身感受到屏風樓效應了嗎?買了雞蛋仔之後,要走到幾街之隔的小巴站乘車回家,中間要過幾條馬路,等候綠燈叫習慣在天上行走的我萬分不耐煩。抬頭一看,森然可怖:縱橫的天橋遮蔽了天空,地面的人甚至不知道是晴是雨,一律被天橋的陰影遮蓋,而空氣十分悶熱——這個現象,我在地理書上看過:這完完全全是熱帶雨林的環境!藍天白雲罕見,向前走一段路再仰看上方,只見藍天被切割成好幾塊,零碎不堪,難得一縷陽光透過旮旯照射到地面。旁邊一幢幢大廈長短不一,色彩不一,總以粉色為主,渲染嘉年華氣氛,或尖或鈍,一口口咬向天空,只剩下血肉模糊的爛肉。一陣微風吹過,天橋上外圍的盆栽,突然伸出一隻暗綠捲曲的手,手臂乾枯無力,似在半空揮動,一直想要捕撈些甚麼,旋又軟弱無力地垂下,不再掙扎。
小巴沿大河道上天橋,恆生銀行附近黑壓壓一片,滿是穿黑色西裝的地產經紀,大概附近又有新落成的商場或住宅放售吧!他們好像無數個黑點在竄動,叫人毛骨悚然,也叫人心頭煩亂。小巴收音機傳來新聞報道,海之戀的銷售盛況空前,居民與非居民都陷入了瘋狂的狀態,小巴司機和乘客熱烈討論,粗口橫飛;駛至荃錦交匯處附近,俯看荃灣站和西樓角路,只見本身並不寬闊的西樓角路,被行人天橋無情的斬開幾段,有橫切、也有側切,馬路變得支離破碎,淒酸的感覺更甚。荃灣變得很擠擁,很商業化——是天橋令這個地方不再親切可愛。
在南豐中心旁邊有一個我名為「印刷島」的地方,雖然同樣刷上了粉綠和白色的油漆,但它是特別的——沒有天橋連接,猶如荒島,是僥倖避過天橋網絡的地方。它大概是荃灣唯一一個沒有天橋連接而不被遺棄的地方,這個名為昌樂大廈的地方,有教會、有住宅,更令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聚集的印刷店。荃灣人一想到印刷,馬上想到昌樂大廈,別無他選,它令天橋的居民心甘情願的降下凡間。小巴把「印刷島」拋在身後,令人心中泛起沒由來的憐惜之情,當中還糅雜了一點敬佩、一點欣賞。
不用天橋、不用交通網絡、不用宣傳,只要有特色,就不會被遺棄,昌樂大廈如是,荃灣如是,香港亦如是。
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
標本,作為動詞,為了保存
同時也為了解放,解放物與心之間
對視與呢喃的餘地。我們渴望
標本都是簡淨樸拙的,在那裡
明澈地存在著,有一枝筆
或尖細的情緒抽離著。
讓實相與摹本同歸於喑啞吧
從已然之數,抵未知之島。
資訊如流,言論輾轉衍變。
接通明暗,激活注解空間。
作為一個合格的當代文青,咖啡幾乎成為必修課。要是別人問你平時習慣到哪裡買咖啡豆,你說自己家裡只有即溶咖啡,氣勢未免馬上矮了一截。最近日本咖啡店Yanka Coffeeten推出的這款文學咖啡「飲める文庫」,將六部日本文學經典作品烘焙成咖啡豆,聽起來非常吸引。筆者對咖啡豆認識不深,不過,《人間失格》居然不是最苦?為免受騙,筆者決定請教一下這幾位有咖啡經驗的文學人。
AI研讀經典再寫閱讀報告
這款文學咖啡可不只是隨便貼個書名上去:由日本電氣株式會社NEC的資料工程師統計了超過一萬條有關六部文學作品的相關評論。再由AI「深度學習」,像寫閱讀報告一樣,將每部作品的味覺分析製成圖,分成為「苦味」、「甜味」、「尾韻」、「清澈度」與「滑順度」等五項指標。
太宰治的《人間失格》是阿拉比卡豆、巴西豆加上口感滑順的祕魯豆,據說味道是「高雅的苦味」。夏目漱石的《心》由濃厚曼特寧及清苦的巴西豆透過極深度烘焙,是比《人間失格》更苦的作品。同為夏目漱石作品的《我是貓》由哥斯大黎加、巴西與瓜地馬拉的咖啡豆由中深度烘焙而成,《三四郎》寫一個從熊本到東京讀書的學生與女性之間淡淡的情感,咖啡口味苦中偏甜。《舞姫》是森鷗外的短篇小說,寫一個日本人在德國留學時與德國女子之間糾纏半生的故事,是他自身的經歷。結局雖苦,但根據他唯美的文體,咖啡卻有著甘甜滑順的氣息。
《若菜集》是島崎藤村的第一本詩集,這位浪漫詩人後來的小說創作更為有名,被稱為自然文學主義的先驅。《若菜集》的味道是「青澀透明,帶點酸味」。
讀到這裡的你已經開始喉乾舌燥了吧?不如看看有咖啡經驗的這幾位文學人如何選擇?又有甚麼作品會令人聯想到咖啡?
消費者指南:
Donald Yeung(香港文學生活館行政經理)
我最想試《心》這部作品的咖啡,因為它在六種咖啡中最苦,而且有著比較高的順滑度和餘韻,貼合個人口味。夏目漱石在宣傳《心》時寫道:「推薦這本探究人心的書,給渴望探究自己內心的人。」,如果有一種咖啡,不但能夠傳達人心善惡、明暗及搖盪所引燃的苦,甚至能夠刺穿自身內在的黑暗面,呈現個人赤裸的卑劣,那麼這種苦應該是苦徹身心,值得一嘗吧。
看大江健三郎《康復的家庭》會令我想起深度烘焙的咖啡。為了照顧有智力障礙的兒子光,大江健三郎克服了苦惱和失落,找到了家庭之間互相理解及扶持的方法,令家庭康復。其家庭的經歷就如喝罷一杯濃濃的深煎咖啡,那深厚的餘韻就如蹣跚步履,雖苦尤甘,令人回味動容,肅然起敬。
李薇婷(《字花》編輯、評論人)
做文學的人愈來愈多地在思考如何做出一件成功的文創來。我們以文化創意產業去包裝而紅火起來的,往往是那些周邊物:MT膠帶、筆、簿,現在還有咖啡,相信不久更有文豪茶包、朱古力、甜品。由AI理解並配選的咖啡,把早已成功被小清新style完全吸收的咖啡時光,再多包上一層文學經典的氣息,最後讓AI來消化他人寫的讀後感,還包抄了未來/後人類/高智(?)能的科技味。
通殺。
我沒有指作者(夏目和他的評論/讀後感作者們),主要是商家佬通殺。分開那些咖啡豆的配搭,其實沒有太大問題,最大問題是平凡。即是,全都以微深至極深烘焙來配(還開動意式深培把苦味再推高),以最適合用來混豆也最常見的巴西、哥倫比亞、危地馬拉做膽(說起來這些都是經典級咖啡豆了,也許很合夏目、森歐外的「經典」地位?),飲落就很「香濃」、「滑」。總之,苦中帶甘帶酸一定係初戀、青春的感覺。你看那文案中倒是又果香、又酸甜,但是,愈深烘焙,那些果香、花香、酒味等產地特色就愈不凸出。我想最諷刺真係,AI還為《我是貓》選了豆。貓的特性是,絕不能喝咖啡,一喝到咖啡因便吐,嚴重者死。這貓今次爽啦,應該一次過用盡一生的諷刺配額,大概笑癲了吧。
陳慧(作家)
我最有興趣試夏目漱石的《我是貓》,實在想像不到這個小說應該是怎樣的味道。最奇怪的是太宰治的《人間失格》會是口感順滑有甜味?總之覺得味道應該是這樣。其實將文學和咖啡搭配好奇怪,兩者都是很主觀的東西。特別是小說,都是由感受,心靈構築的世界,而咖啡也是。我成日覺得咖啡的味道是「甲之熊掌,乙之砒霜」。我覺得酸,有人覺得不夠酸;我覺得不夠苦,可以再苦小小就好,有人又會覺得太苦。我自己習慣喝黑咖啡,特別喜歡熱的咖啡,一日平均會喝兩杯,咖啡就像「放小息」,是生活裡重要的節奏調整。
咦,作為日本文學愛好者的你想必現在已經發現了:村上春樹呢?喝不到村上味的朋友也不用太傷心。相信不久的將來文學威士忌、文學意粉之類的產品也會應運而生,屆時我們將會嚐到像「1Q84意大利粉」或者「遇見100%的威士忌」之類的村上の味產品。
詳細資料:
https://prtimes.jp/main/html/rd/p/000000001.000029356.html
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
鑿夜生火,鋒芒無分先後,
發掘創作新視角。
1
我曾是密雲的缺口
將彩虹漏給泥土
旱季的外衣剝落
如失血的巖石
堆積在水土流失的陽面
只有對流浪一無所知的人
才會花去清晨到日暮的顛簸
了解一枚帳篷釘
曠野呼嘯的餘音
溺死在搓熱的掌心
我自囚於飛行模式的睡眠
再沒有人與我計較肉體的含義
2
帶刺植物被嗜血本性牽引
從這裡走到那裡
縱使在一匹獸屍的齒縫間
也寄居著一場達達主義的爭論
旅人的腳是大地的中軸
步履撥開她的兩鬢
自由在左,規訓在右
這裡
白蟻豎起延綿的墓碑
掏空妳瞳孔的黑
5
天黑請閉眼
甲蟲睜開眼
甲蟲請殺死一滴雨
甲蟲閉上眼
借口請睜眼
借口請披上一朵雲
菱形的是靛藍,方形的是果綠
好,全體睜開眼
昨天晚上
天空死了
6
一湖靜止的夕陽
是萬物最基本的單元
包裹時間
往裡是因果
再往裡是沉思的人
他們用一瓶威士忌
生起一盆爛醉的爐火
我把睫毛的影子投向妳
那上鎖的冬日
就炭化成狹路相逢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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