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城市都有屬於它的故事,說故事的人也來自不同背景,而故事彼此交織。若你願意發掘不同人的生命故事,便會發現每個人都有其獨特之處。一個「生命故事」看起來樸實平凡,卻是家傳之寶一樣特別和珍貴,是香港時代轉變的見證,也是一個人切切實實的經歷。
「我希望用聲音和影像把他們的故事留住。」這使命是緣於 Rita 身邊的朋友家人開始有腦退化症:「既然人們不能對抗死亡,便紀錄下來吧。待日後能回顧他們的美好,這便是我成立『一刻紀錄』的初衷。」她說。大眾對於「生命故事」的印象中總不免抹上一點悲情,以為是在喪禮才播放的人生回顧。Rita 卻認為正因為人的記憶會消失,所以我們更要早一步,捉住時光,留住這一刻。這也是為何「一刻紀錄」的英文名字是 “Time rider” 。 Rita指現時有不少客戶都希望把父母的故事拍成影片,在生日或結婚周年紀念日,將這份心意送給父母。
當問到她如何構思生命故事的影片,Rita 表示前期準備很重要,因為靈感是來自這個人本身的經歷。「每次跟別人做訪問的時候,我都會特別專注,很投入去聽眼前這個人的故事,我很熱愛做這件事。」Rita 通常會先透過電話大概了解長者的性格,接著是大約兩小時的家訪,她會翻閱一些舊照片和舊物,嘗試發掘人與物的關聯。到了拍攝當日,除了會在家中取景外,更會根據先前訪問搜集的資料,和家人來一趟「舊地重遊」。這會是個很有意思的旅程,讓他們在回溯過往的點滴同時,能一家人再創造新的回憶,就這樣平凡卻最觸動人心。
很多長者面對鏡頭時難免緊張 ,因此要他們放下戒心,便要先建立朋友般的關係。只有以耐心和時間才能讓他們卸下心防,就如Rita 的形容,拍「生命故事」就好像煲藥一樣「十碗水煲埋一碗」,最終煲出來的藥,每碗都不一樣。問到公司未來發展的重心,Rita 則表示希望能為更多不同階層的長者拍攝生命故事。
一直為社區不同階層的長者服務多年的信義會,也以「生命故事」來幫助長者確立自我身份與生命意義感,旨在讓長者從人生回顧,達至人生圓滿。信義會於2016年更結合敘事實踐的概念,幫助長者疏理他們的過往,反思一些價值觀及抉擇近年更和不同的跨媒體手法合併,與業界共同推廣、發展及深化生命故事手法的應用。
基督教信義會馬鞍山長者地區中心服務主任Carrie就以兩三年前一個以音樂治療、藝術為本的生死教育與生命故事計劃作為一個跨界合作的範例。原本對私事不願多談的伯伯,在十節的音樂治療後終慢慢卸下心防,原來伯伯以前喜愛玩小提琴。在輔導的最後階段,伯伯更拍膊頭與作為負責社工的Carrie合照,談起此事時,Carrie也表示這對她來說十分深刻。Carrie 認為以表達藝術的手法作為進入長者內心的一道門較容易令他們放鬆,例如:人生菲林格、手指畫等,以顏色和圖案表達,長者更容易說出自己的故事。Carrie提到過去「生命故事」也曾結合園藝治療,利用種植植物的過程和不同種類的生長特性,作為人生的比喻。長者在勞動的過程也得到療癒,開花結果與否不是最重要,就像一棵生命樹的循環,樹的不同部位代表人生不同階段,凋零也不見得是一個結束,常如人生。
另外,社工Candice也提到在輔導過程中,家庭扮演的角色相當重要。讓長者的家人(outsider)閱讀,這個回饋甚至能重新連結長者與家庭之間的關係。她提到一個透過生命故事輔導來修復父子關係的例子。起初兩父子之間成見很深,但當父親看到兒子的真實想法,才發現原來兒子內心一直記掛著自己;兒子閱讀了父親的故事,更了解父親對家庭的付出是過去自己所忽略的。藉著「生命書寫」釋放內心的遺憾,幫助長者重新發現及肯定自我能力和價值,這對於長者和他的家人都是一個非常寶貴的經驗。
正因為每一位長者的一生都是特別的,業界以各種方式推廣「生命故事」。水煮魚文化相信透過閱讀和書寫的力量,讓長者以自身豐厚的「文本」令學生明白生命的意義。賽馬會「生命說」回憶書寫及藝術創作計劃踏入第二年,疫情為學生和長者的生活帶來的衝擊更為明顯。在長者的分享中,往往夾著親友離世的傷痛,為學生帶來深刻的生命教育課,項目總監Louise表示,疫情為長者訪問安排帶來變動,但也帶來了特殊的經驗:「疫情成為了長者和學生溝通的共通話題,因為是共同的人生經驗。部分長者面對親友的離世,有深刻的感觸和反思,跟學生分享,我從旁觀察和聆聽,也被觸動。」
今年八月下旬及九月初,賽馬會「生命說」回憶書寫及藝術創作計劃第二屆成果展覽將在社區場地——深水埗的合舍及觀塘的發現號——舉行,展出超過八十位長者的生命故事及六十件學生製作的作品。但願這些一點一滴的故事猶如星星的碎片,在暗夜裡依然照耀。
所有作品內容均由主辦單位/創作團隊獨立製作,並不代表本計劃及捐助機構之立場或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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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詠聰(下稱「聰」)是詩社成員中最早出版個人著作的,早於2016年他已籌備好首本詩集,同輩的其他文友,有些沒再寫了,有些消聲匿跡。如今我收到聰的邀請,為他將出版的散文集一輯作結,我又憶起十年前大學聯福樓裡,幾個初生之犢與作家前輩圍坐沏茶,席間前輩嘆:「大學裡年青的寫作人才有很多,但畢業後能堅持下來的只有很少。」聰是少數留下來的人,這源於他不視寫作為可有可無的消遣、或炫耀才情的社交網絡貼文;對於聰,寫作是長跑一樣的孤獨鍛鍊、是內省生命的修行。
《千鳥足》一書,見聰內省自身的成長,作品涉足他的童年、少年,憑著他剪裁的回憶片段,讀者可以重塑出九十年代一個百厭星身影:一個比同齡高的的男孩手抱足球、穿過屋邨走廊跑到樓下球場「跟隊」。在家的日子,他白天看日本動漫、看金庸;入夜看無線電視劇、看明珠930。他喜歡捉弄郵差、喜歡塗鴉樓梯;他害怕解剖外星人時的懸疑音樂、害怕樓梯轉角的道友。每年中秋,他「煲蠟」、點碌柚皮燈籠,還曾經追擊屋邨露體狂;暑假時,他影印作業答案販售,有了錢便去踩單車、打保齡、游水、唱K,流連葵廣和遊戲機中心。聰寫兒時生活,不旨於還原歷史場面予以集體回憶,更多的,是為了對照他所否定的成人世界──孩時有多率性妄為,就更顯得長大後就有多謹慎虛偽。
聰從小便洞悉成人世界的狡詐,他察覺到葵廣的店舖壟斷經營;很早知道暑期作業是「挾持學生青春的利器」、「成年人在浪擲他們的時光」。(見〈暑期作業〉)由於早熟、多慮,聰漸漸練就了成人的世故,彷彿修練了一套武功心法。比如一次放榜接成績單,他因為在意別人反應,刻意調節自己的聲線,生怕:「太興奮或會誤以為我強顏歡笑,太沉重,又會以為我連強顏歡笑都演不了」。(見〈放榜〉)那個曾經在樓梯塗鴉叫英文老師「食屎」的率真男孩、那個曾經對抗葵廣眼鏡劫匪的憤怒青年,終究,也漸漸長成了軟弱的成人,生怕動輒得咎,恰如〈自序〉(或後記)裡聰的自述,長大以後他慣於展示以下的演技:「嘗試不讓失望顯露,嘗試假冒不被牽連,靜靜地,飛灰中踱步」。人單純的轉變並不悲哀,這不過是生命中一次無意識的自然過度;悲哀的是,聰深刻地意識到,轉變是種衰退,成長是走下坡。
聰否定人生,正如他否定成長,他自小就目睹生命的徒勞。〈井底之蛙——記麗瑤邨〉和〈亂棍打死牛魔王〉兩文憶述離世的親人,聰在外公外婆身上看見時間如何削去人的聲音和記憶;在細舅身上領悟生死無常,他們的身影晦暗,離開時,沒人哭、沒人笑,黑色一樣沉寂。我想起侯孝賢執導的《童年往事》,死亡與年少的主角一次一次交錯,在成長階段中他經歷了親人的逐一離世,漸漸學會了隱忍和漠然,明瞭了甚麼是不可避免。對於聰來說,死亡同樣是必經的成年禮,拉扯著他長大成人。
「沒有勝負的井字過三關」(見〈漫畫〉),聰以此隱喻命運的苦悶、人生的僵局。遊戲未開始,結果已篤定。可見的將來,無驚、無喜。時間匍匐而行,水一樣流淌,最終枯竭,只剩下記性太好的人在質疑、在氣餒。聰就是那個記性太好的人,他記得自己曾經和許多擁有Gameboy的孩子一樣(包括我),願望是上太空捉超夢夢;同時,他也記得自己後來在文學課上,尷尬地說出自己沒有理想。他記得喚他出大廳吃梨子的母親;記得在走廊兩側敞開鐵閘「開會」的街坊;記得從前的死黨阿旗、結拜大哥老楊;記得陪他去聯招、陪他去講價的女同學;同時,他也記得獨居以後,無數個失眠夜的折磨,鬥魚離去後屋裡遺下的荒涼。書中處處是今昔對照的張力,為聰「若無其事」的姿態註解:沒有甚麼應該不應該,無所謂快樂不快樂,反正沒有甚麼事不會被淘汰,「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正如在〈漫畫〉一文中,聰著學生回去看《火鳳燎原》但無人理睬,甚至有學生不懂漫畫該由左或右看起,面對自己一廂情願的窘迫,聰只是默然,無說辭、無批判。又好像我們每次的詩聚,評論作品時,聰幾乎不談愛憎、甚至毫無有建設性的發言,往往只在旁邊插科打諢、調侃幾句,最後以他馬嘶一樣的笑聲哈哈哈帶過,無所謂好壞,反正世界老這樣總這樣。
聰在一次訪談(〈今晚See詩先〉)中分享,寫散文像拍電影,可以鉅細無遺、可以隨心所欲。讀《千鳥足》,我們就在聰的運鏡下,看見他如何拍攝自己的童年、青春、與成年後的獨居生活,作為他的多年讀者,我很期待他將來的作品會在上述主題外,有更多面向。如今我下筆之時,正值聰偕侶遷居之時,未來同居的新生活,聰你不妨多寫,相信會比書中呈現的苦楚帶來更多新的苦楚,我以過來人的身份擔保,哈哈哈。
2022年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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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藝術館策劃的「漢字城韻──書法中的詩舞畫樂」香港書法展覽分四大部份,包括「書勢──舞.武」、「書意──詩.文」、「書象──畫.圖」及「書韻──樂.聲」。水煮魚文化製作參與「書意──詩.文」部份展品回應及訪談錄像製作,負責策劃及統籌的為藝術家兼藝評人阿三。
書法與文學,均是文字的藝術。書法家創作時選擇甚麼文本、如何理解文學篇章,及以甚麼形式轉化為書法創作?我們希望是次策劃,能與作家、學者及藝術家共同討論文本、文學與書法藝術的關係,看見書法作品的文學特性及文學在書法中所展現的模樣。除了書法家、作家與藝術家訪談錄像、作家文字回應及創作,以及舉辦展覽講座與工作坊外,策劃過程期間,各參與專家延伸出不少值得大家深思的課題,並撰寫成文。遂以,本專題欄目輯錄當中四篇文章。
樊善標教授因應李潤桓先生的書法創作觀,提出中國藝術創作情境中「勤奮、法度、創造與革新」的思考。朱少璋博士則提醒文學的定義與範圍,本應廣闊及穿透生活各個層面。文本轉換與情境改變,直接影響書法創作的可能。大家不妨放下成見,想像意趣。在籌備訪談錄像及與作家交流期間,與會者深入解讀十件展出作品,阿三歸納出當中有意思的說法,整理成回應文章。本專題最後一篇文章,報道八月初在藝術館舉行的「有形文學」講座,輯錄兩位嘉賓書法家徐沛之博士及古典文學學者黃梓勇博士的精彩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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