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士德的任務
莊一晴鑽進車廂時還有一個空位,卻見有個送花的,拿著一大組花籃,便禮讓他先坐。換著從前上班時,她肯定會不顧儀態飛奔搶座,但現在的她,一副悠閒從容,反正剛才已坐了三個小時做指甲,現在站站也是好的。
晴挨著幕門,欣賞自己的指甲;每兩星期一次的美甲服務,是她最奢侈的享受。這兩年以來,晴都得從王先生緊密的酬酢活動和即興的私人約會檔期中,精妙地估算可能閒暇的日子,才能編排出自己的時間表來。不知有多少次,精心裝扮好了,候著出門,卻收到王先生私人司機的電話,說王先生來不了。這點失望,晴倒是看得很開,也不問也不氣,回浴室洗把臉,做做面膜美顏,捧著零食看套電影便又消磨了一晚。反而是下次見面時王先生總要先解釋一番,晴微笑聽著,像忘記了有這回事一般,王先生對晴的温婉煞是滿意,首飾、手袋等禮物在這兩年間可說是源源不絕的送上。
不鬧不氣並非因為對王先生毫不在乎,祇是晴早曉得自己的角色,打從一開始辭職再搬進這位於中半山的三房居室起,她就知道自己要為這種生活付出些甚麼。一個卅多歲的離婚女子,靠兩萬元薪水過活,還要供養母親。九時半上班,七時下班,沒完沒了的工作,放假還得回公司繼續幹,功勞永遠是上司的,自己就祇有辛勞。晴累了,王先生的出現,彷彿是默菲斯德之於浮士德。她告訴自己,就算靈魂也應該是時候被釋放,解開道德的捆鎖,逃離牢獄似的現實。而她對自己這個决定也不存內疚,因為她並不打算破壞任何人的家庭,更何況她總覺得當王先生的女朋友,是一項任務多於是一種享樂。
晴不否定愛情之於人類的重要和偉大,祇是由於愛情完全不添加防腐劑,所以保質期極短,一越過死線,愛情便以光速腐臭變壞。晴以自己的婚姻為證,一年友情、五年愛情、三年夫妻,末了還是因第三者離婚!而且男方的理由是「她比你了解我!」如果說九年時間還未能了解一個男人的話,那到底是女的太笨太天真?還是男的太壞太艱深?抑或其實他的意思是「她比你懂得怎樣取悅我!」晴覺得,花九年時間,要是學門甚麼手藝也能成師了;自己為顧全小夫妻生活犧牲忍受,到頭來孑然一身,丁點兒實際得益也沒有,實在是笨得可恥!簽協議的那天,晴向自己宣佈這長達九年的一課,終於慘烈地以一級榮譽畢業了!
車廂的白百合
晴看看車廂外的月台,確定一下自己的位置,才發現座位上那送花捧著的原來不是花籃,而是殯儀用的花圈,便覺得十分好奇,怎會有人乘地鐵送花圈呢?這類花店一般都在殯儀館附近,要不就會以小型貨車運載;雖然社會開放了,大家也不太忌諱這些,但殯儀花圈出現在公共交通工具上,總讓人有怪異的感覺,碰上個迷信的好事之徒,肯定還是會大呼倒霉!花全是白的,除了紅蕊和綠葉外,不摻其他顏色,下款是好幾個人的聯署。晴定睛看著花圈的上款名字,不禁心頭一扎!「王銘賢安息主懷」。
「天下同名同姓的人真多!偏又給我碰到!」
晴下意識地看看電話程式中王先生的最後上線時間,是三天前,這才定一定神。但回頭又忖度,王先生約十天前說去澳洲談點生意,順便參加女兒大學畢業禮,已有一個星期沒聯繫了。晴猶豫著要不要給他發個短訊,但又怕妨礙他,而且,上次見面時,兩人吵了一場,之後未直接通過話,便又按捺下來。
跟蹤
到了紅磡站,送花的下車了,晴不知那裡來的衝動跟著他步出。「不會吧?那會有這種巧合?」但一雙腳卻不由自主跟著送花的走。「如果他真的有甚麼,司機阿成會通知我吧?」「還有……還有……」晴實在想不到還有誰會通知她。雖然晴這兩年有陪伴過王先生出席一些應酬,但都是以生意夥伴的身份被介紹,並沒真正交上甚麼朋友。王先生也祇不過是要借晴的年輕美麗來炫耀一下;也許他並不察覺,這是公然挑戰那些半生貢獻丈夫的糟糠,她們雖然不斷往臉上扎針、拼命穿上緊束得透不過氣的褻衣,但要對抗這種明目張膽的青春展示,祇落得個潰不成軍!更何况,那幚丈夫們和晴握手的那一剎,彷彿感染了最可怖的病毒似的:瞳孔放大、聲線提高,故作幽默!完全無視身邊伴侶隨時就伺機反噬。
這一切,睛是看在眼裡的,因此,她總是以最端莊和慧頡的姿態,給自己挽回一點自尊。有一次,晴到達時才知道王太太竟然在場,便祇好馬上打道回府,以免惹禍。其實晴一點也不在意王太太是否知道自己的存在,更不確定王先生還有多少個像她一樣的女朋友,她堅持這是她和王先生兩個人之間的事,不涉其他人。晴的理性和實際,不容許自己有自憐自傷的空間。
正如所料,花是送往殯儀館的,從車站一直走下來,顛顛簸簸,幸好花並沒有怎樣掉下來。晴來到殯儀館的接待處,看看佈告牌上地下大禮堂真的有「王銘賢」三個字,她突然有點顫抖起來。「不會的!怎會是他?沒有聯絡才一個星期,那會這麼快就死去然後辦成喪事?」王先生才六十出頭,健康狀況也過得去,祇是最近胸口經常有點疼痛,上次二人吵架就是為了此事。晴見王先生感冒了,就勸他不要喝酒,王先生沒聽進去,晴便一整夜都沒有作聲;親熱的時候,晴也是敷衍著保持沉默。王先生便發起脾氣來,說晴嫌他老,咒他病,當然還說了些更難聽的話。王先生半夜走的時候,晴也沒送他,後來給他發了條短訊「勸你有病不要喝酒不是錯,比我活得久,並不代表比我對!」
王先生氣仍未下「我早點死你就自由了!」
「是啊!原來你這麼偉大要成全我?你愛不愛我我管不了,但請愛護自己!已給劉醫生留了言,你明早9時去診所!」
「你的沉默令我好難受!」王先生就祇答了這一句。到了王先生出發去澳洲的那一天,晴再收到短訊,約這個星期六給她慶祝生日。
幸虧那一片花海
晴在走道上只見大禮堂一片花海,她往中間位置挪,想看看堂上的照片,卻被剛弔唁行禮的層層賓客擋住了。晴愈看不到,心就愈急,眼淚竟不自主地流下來。「不要是你!求求你!我不想你死!」她一向以為自己和王先生是秉持住一種近乎僱傭的關係。今天車廂中遭遇的荒誕、自己神經質的舉動,還有此刻心頭的疼痛,令晴無所適從,她很想否定那是由於愛、甚或是感情的表現。一直以來,晴祇希望借這個她並不討厭的男人來卸除肩上的重擔,而且她其實已預計了王先生早晚會對她生厭,所以不存在「將來」這回事。但現在,晴在證實眼前死者是誰之前,竟先親手揭破自己也未知的隱密,擊倒她離婚後緊守的理性,翻天覆地,晴祇覺得一陣暈眩,待不下去了。
晴轉身箭步往外衝。「不行!現在不行!過一會……過一會再看吧!」,晴像被抽空了般,呆站在殯儀館大門外進退不得,配搭著身後的白光,晴就像電影裡不知去向的孤魂一般。夜了,氣溫驟降,晴有點受不住,便在殯儀館前的小路踱步,「他約了我星期六!也許,星期六再算吧!對!誰知道呢?」她下定主意,决心要删除過去這兩個小時的記憶,逃離這片無底的泥沼。晴用外套抱著自己走上鐵路站,連跑帶撞的衝入車廂。車廂內的侷促和嘈吵聲倒讓她清醒過來,晴看看自己剛做好的指甲,不知怎的竟斷了一隻,便連忙打電話到美甲店:
「我是程小姐,今天來做指甲的,但斷了!不知怎樣的斷了……斷了……」
說著竟放聲哭了起來;電話那邊唯有儘量安慰,答應明天再給她修補。在生存與死亡的喧嘩聲中,既然誰也沒有發言權,晴便祇好竄入洞穴,妄想逃過厄運,靜待救贖。
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
【面對紛紜現象,尋找解析距離。
時光所聚,焦點成形。】
小時放學逛屋邨文具舖,大了逛無印;文具好像纏繞得更甚,但我們和文具還有那麼親密嗎?
文具在辭典的定義是一種工具,但在我們的生活裡,文具當然不止是工具。卡夫卡說:「筆不是作家的工具,而是他的器官。」我們不是作家,但我們會轉筆、咬筆頭的橡皮、比賽誰刨得尖、用斷掉的筆芯比賽誰滾得遠、與橡筋搭配成遠程武器,也會在考試用光最後一滴墨之後埋進金屬筆盒的底層墓地。很久之後,我們才讀到,原來鉛筆的石墨曾矜貴得叫生產商不惜水淹礦床,由重兵護送拍賣場。(可參看詹姆斯‧沃德《文具盒里的時空漫游》)
或者到最後,萬般帶不走,唯有手帳隨身,正所謂「一個人跋涉人生,總不能只帶著病變腐爛的心肺走出時間的黑暗的荒野和深淵。他總得隨身攜帶某件物品,當然也可以是這種黑色的小筆記本。」(沃倫《國王的人馬》)但我們還會用橡皮擦,擦去時間的字跡嗎?寫字和擦字的會不會已不是同一隻手:「時間是鉛筆,/在我心版上寫許多字。/時間是橡皮,/把字揩去了。/那拿鉛筆又拿橡皮的手/是誰的手?/誰的手。」(木心14歲寫的詩)
文具可分為書寫、塗改、剪裁、黏貼、存儲等類別,但熒光筆也好、圓規也好、釘書機也好、剪刀也好,文具總是靜靜地留下痕跡。它們就是痕跡。
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
【資訊如流,言論輾轉衍變。
接通明暗,激活注解空間。】
I.
我讀武俠小說的時間很晚。生於八十年代,長於九十年代,我首先看的是在無線放映的金庸武俠劇。所以我的楊過是古天樂、張無忌是馬景濤(台灣製作,卻在九十年代無線播映)。聽說這是世代劃分的客觀標準,上一代的張無忌是鄭少秋,再遲幾年的沒看過電視劇,倒是知道那是「金庸群俠傳」的角色。
自少我就痛恨那些「中學生必讀十本書」之類的指南,我已經吞噬太多教科書,課外的還要你來指導?湊巧金庸武俠小說在我的世代已經榮升為「經典」,立即沾染幾分俗氣,就沒有翻書的動機。直至中五,情竇初開,愛上了同班女生,而我這個讀死書的書蟲不是單刀直入向人示愛,而是……到圖書館借閱《神鵰俠侶》,感受至真至誠的愛情。一般愛情小說好像只是寫給少女看的,難得《神鵰俠侶》是金庸唯一以「愛情」為主題的小說,那不如試讀一下。讀小說的經驗果然跟看電視的不一樣——電視的武功招式比較好看,畫面亦較流動,但關於情感的描述明顯相形見絀。其一,電視沒有角色第一身的主觀感覺描述,即使有時用到獨白來彌補不足,也顯得造作生硬;其二,電視也沒有作者第三身的上帝視角解釋事情,用旁白交代劇情是拙劣的表達手法。在斷腸崖上刻下的「十六年後,在此相會,夫妻情深,勿失信約」,文字閱讀的感受遠比電視畫面呈現來得震撼,而楊過十六年後沒有重遇小龍女的悲愴,也不是古天樂的口水鼻涕可以演繹出來。
我的經驗告訴我,不用害怕其他媒介摧毀經典,反過來說推廣經典也避免一本正經。我這一代會翻閱《三國志》的,起點大概都是光榮的「三國志系列」吧?每種媒體,演繹經典都有其特色,當然也有其局限,遊戲的角色扮演、電視的視覺感官、小說的文字質感,恰好彰顯經典的層次多麼豐富。所謂「武俠已死」(以至「文學已死」),可能只是未找到連結其他生活經驗的方式。
II.
閱讀金庸武俠小說的經驗是相當愉快的。事後回省,這種愉快的經驗是如何得來的?
由此問題出發,金庸武俠小說再不是直接的娛樂作品,而轉向所謂「金學」的研究。也就是說,從第一身的感受,轉向對於這種感受的反省。
關於金庸小說的魅力,印象最深的始終是張大春的評價。華語世界學力與文字兼善的不多,張大春肯定是少數的幾個。他寫過一篇文章談論武俠衍生的中國小說敘事傳統。 這篇文章大開我的眼界,解釋了我閱讀武俠的愉悅緣何而生——武俠小說作為一個類型,在於它建立了一個「系譜」,讀者看到這個系譜,就能夠辨識「這是一本武俠小說」。根據張大春的考據,這個系譜始自平江不肖生的《江湖奇俠傳》:
「在《江湖奇俠傳》問世之前,身懷絕技的俠客之所以離奇非徒恃其絕技而已,還有的是他們都沒有一個可供察考探溯的身世、來歷;也就是辨識座標。俠客的出現本身就是一個絕頂離奇的遭遇、一個無法解釋的巧合。……不肖生非另闢蹊徑不可。這一條蹊徑是俠客的身世、來歷;俠客的辦認座標。一個系譜。俠不再是憑空從天而下的『機械降神』(deus ex machine)裝置;俠必須像常人一樣有他的血緣、親族、師承;交友或其他社會關係上的位置。」
一句說話,put things into context。而這個context,就是所謂的「江湖」、「武林」。江湖秩序,武林規矩,構成了武俠小說的骨架;俠客與門派的出身來歷,交往對戰,構成了武俠小說的血肉。用現在的說法,所謂系譜,所謂骨架,即是武俠的「公式」。張大春分析這條「公式」的三大特色:第一是「俠的倫理構成」,牽涉主角的血緣、家庭背景;第二是「俠的教養構成」,牽涉主角的師承門派。以《射鵰英雄傳》為例,郭靖是漢人忠良之後,在蒙古長大,由母親獨力承養,矢志為父報仇,這是倫理構成;郭靖的武功卻是受業於江南七怪,後來機緣巧合遇上全真教的馬鈺、丐幫的洪七公等,這是教養構成。上述兩點關於主角的出身,也交代了其過人之處:「比其他次要角色多了一個加速裝置,此一加速裝置使主人翁的行為能力(武術、內功和知識)得以在其壯年時代(甚至青少年時代)即已充盈飽滿、超越同輩乃至前輩。」 主角行走江湖,上述兩點就與第三點「俠的允諾構成」產生張力,化成一幕幕衝突的場面。就如郭靖成長於蒙古,但是蒙古攻打宋朝卻觸動他的民族意識,他應該如何處理這場衝突?他行走江湖遇上一生最愛的黃蓉,黃蓉是東邪黃藥師的女兒,而黃藥師的弟子卻與江南七怪結怨,他又應該如何處理這場衝突?有了這些公式,俠之為俠不再是天外來客,總之就是好武功,總之就是有道義;這些公式為「俠」賦予一個人間世,其中關係有恩怨情仇、承傳衝突,好武功也受制於江湖秩序,有道義也要顧及武林規矩。系譜,自此成為了武俠小說的根源。小說好不好看,就看作者如何鋪排主角與這個既定秩序與規矩的互動。
閱讀武俠,開始有了「意義」——我是誰?我從什麼地方而來?我往什麼地方而去?——這些牽涉人生意義的重大課題,開始藉著系譜而得到了回應。系譜的基本元素穩定,少林武當是當世並立的兩大門派,崑崙崆峒也是不可小覤的名門正宗。近年有喬靖夫的新派武俠,注重武鬥的實戰描述,但是武林派別仍然不出武當少林、青城峨眉等等。武俠作家始終在這個框架之下,營造所謂「武林」。金庸的可怕之處,就是在不肖生的系譜之上穿插虛實交錯的歷史故事,構造更宏大的敘事。俠客可以行走江湖,這是不肖生的貢獻;江湖背後又有歷史,卻是金庸的偉構。 結果,金庸的武俠融會辭章、考據、義理三者於一身,恰恰是文史哲三個人文領域的交匯。讀小說有歷史的實在,讀歷史又有義理寓於其中,經驗如此豐富,讀來自然感到愉悅。
III.
有些評論說金庸小說的偉大之處,在於反映人性。
「反映」一說,金庸自己表示認同。他在《神鵰俠侶》的後記,肯定「父母子女兄弟間的親情、純真的友誼、愛情、正義感、仁善、勇於助人、為社會獻身等等感情與品德」,「這似乎不是任何政治理論、經濟制度、社會改革、宗教信仰等所能代替的。」可是,我認為金庸武俠的影響力,已經超出了金庸本尊的想像。
與其說金庸武俠「反映」人性,不如說,他「創造」一套新的詞彙,新的世界,幫助我們理解這個現實。以學術界為例,聞名哲學界內外的李天命就相當喜歡武俠元素。 思維清晰銳利的,恰如手執一把「思方劍」。被李天命譏笑的梁燕城,亦是以著作《哲客俠情》(後來改稱《哲學家的武林大會》)而聞名。為什麼兩位立場迥異,而同樣鍾情武俠的表述方式?
我的忖度是這樣的。李天命高舉的邏輯思考、梁燕城崇拜的基督宗教,都是外來的異域文化。如何幫助讀者理解這些外來的哲學宗教?其中一個方法,就是運用我們本來熟悉的元素,為這些事物提供一個位置,辨識它們的價值。比起直白的描述,武俠的譬喻更有味道。我讀哲學,有些老師對於分析哲學與歐陸哲學的區分相當堅持,他們不期然就用到武俠上的譬喻:分析哲學重劍,可以速成,勝在輕靈;歐陸哲學重氣,底子紮實,勝在深厚。如果有武俠小說的背景,這樣三言兩語,就解釋了兩派的根本分歧。認真想想,這是武俠植根於華語世界文化的結果。影響之大,甚至成為了我們理解現實世界的框架,為爬梳典籍、皓首窮經的學術平添幾分浪漫的想像。
換句話說,文學的作用不純然是「反映」一些東西,文學有時是一種「創造」,塑造你我的世界觀。武俠小說,不過是這種「創造」的一種示範。
(原載《字花》第5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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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鑿夜生火,鋒芒無分先後,
發掘創作新視角。】
聲音演繹:池荒懸
本來沒有期待
依然開始期待
一個不可能的怎料
因催淚彈之誕生
從催淚彈之誕生
呐喊無聲群衆無影自由無名
歷史寫在黃傘上
每一隻字向上飛
撕离國家及不公義的
標籤驟然彌敦道就是海洋
別的標籤之後每一夜
如同白晝光光明明
磊磊落落雖然雨下了
好快會乾也好快月光光
清洗沒有月光光的地方
暗角上演十八層地獄
十八層的羅漢
相繼預報槍殺
超度時間巳中止
殖民的因果逆行
觀自在觀自在觀自在
千手千怒目
百年封印血跡斑斑
旺角旺角始終是旺角
何止經歷滄桑
而是製造滄桑一朝半夕
半載或一年已不重要了
記之曰一切歸於淪陷
歸於醜陋檔案
歸於共業句號
1aug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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