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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遊記】挽救傳統的華麗補丁—— 日本「人孔蓋」考察(上)

劉偉成
香港土生土長,現為香港浸會大學人文及創作學系哲學博士,現職出版事業,為浸會大學兼任導師教授寫作、編輯與出版的技巧。曾出版散文集《持花的小孩》、《翅膀的鈍角》、《影之忘返》,詩集《瓦當背後》、《陽光棧道有多寬》、《果實微溫》。曾於2017年獲邀赴美參加愛荷華大學的國際作家工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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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考察日本「人孔蓋」的原因與意義
    我大學時的本科是「人文學科」(Humanities),此科在外國雖已發展出相當規模,但在九十年代的香港,可真是新興學科。每次親朋聽見我回應自己所讀的科目後,都不出兩個反應:抑是滿臉孤疑反問即是「人類學」嗎?後來我答膩了便只苦笑一下,記得有人追問:「那要挖古頭骨?香港有這些考古地點嗎?」抑是憂心忡忡地問:「畢業後可幹甚麼行業?」自此我自己對「人文學科」的解說也不斷演進,即使再沒有問起,即使這科目已廣為人識,我內心還是嘗試為它找最貼切的定義,其中一個有效方法就是看書店的「人文」類別的書架上放了甚麼書種。通過綜合書目的主題,便可知道學科涵蓋面,從而歸納出定義。只是放在此架的書種,不少都是早已熟悉的如弗洛姆的《愛的藝術》、班雅明的《發達資本主義時代的抒情詩人》、《機械複製時代的藝術作品》、卡繆《薛西弗斯的神話》等,本來以為還是要在抽象概念自行推衍到生活層面。怎料某次在二樓書店的人文書架上赫然發現卡特(W. Hodding Carter)的《馬桶的歷史——管子工如何拯救文明》(Flushed——How the Plumber Saved Civilization),闡述一項平常為人刻意忽略,當不能忽略時往往是帶來了大麻煩之事,可想像到其重要性,我們始終沒有靜心想想如果沒有了這些管子工,整個城市會變成怎樣?可能人類文明也無從發展起來。林行止在《說來話長》中的〈便便古今談〉便以水廁的發明為人類終於進入文明世界」(final ascent to civilization)的標示。如此從生活,還是最為人刻意忽略的意識的邊陲,一路提升到人類精神文化層次,可說是人文學科內見過的跨度數一數二地大的研究課題。這可說是以羣體的籌謀分工,甚至犧牲去解決社會共性厭棄之日常難題,這使事物在工具理性外多添了一點價值理性。

    在《馬桶的歷史》中記述1859年倫敦發生了極其嚴重的惡臭事件:「在這個酷熱潮濕的夏天,只要從夜間醒來,你就不得不奔到最近的便壺上嘔吐不止,都是因為泰晤士河和城市的大街小巷散發出來的惡臭。倫敦《城市通訊社》宣稱,『語言的斯文完蛋了,泰晤士河發臭了,吸進過那種臭味的人永遠也忘不了,他還能活著記得這種味道已經算他萬幸了。』氣味太臭,人們認為這種臭味足以致他們於死地。他們成羣結隊逃離這座城市,議會大廈——泰晤士河邊一幢新建築——的管理者們慌忙把大廈珍貴的窗簾統統灑上帶有漂白粉的水,試圖阻隔空氣中的臭味。」我想起初版於1843年狄更斯的《聖誕頌歌》(A Christmas Carol)中有一幕指史古治(Scrooge)已故的合夥人馬里(Marley)的靈魂回來勸諫史必須改過自身後飄出窗外,史古治追上去外望,便見倫敦漫天鬼魅,我想那是當時惡臭薰天的最佳描述。如此情況當然是令傳染病蔓延,人口外流,城市的文明根本無從發展起來。要一個城市成長,首先必須讓它有呼吸,如果一個城市像十八世紀的倫敦,它一定會休克,所以看一個城市如何應對污水這類「陰翳面」,便大概可推斷其「文明」程度。

    谷崎潤一郎的《陰翳禮讚》抨擊日本在西方現代性思潮下,很快便甘願揚棄自己的文化傳統,全面接納西方科技帶來的淘洗。所謂「禮讚」,只能算是谷崎在明治維新巨輪下的一點小嘮叨,例如書中的〈廁所種種〉,便是在接納現代抽水馬桶時,企盼在細節上保留一點日本傳統美學元素,例如想像沖水器的手把可否改為木製,可否不要令整個廁所充斥白瓷的光潔。倘若跟三島由紀夫的剖腹自盡的抗議形式相比,谷崎只算是耍耍嘴皮子罷了。他所強調的「陰翳」就是他心目中傳統美感的表現特徵:「我們東方人善於在平凡無奇之處製造陰翳來創造美感。有首古老和歌吟詠,『撿拾枝梗結迆為庵,拆解之後復歸野原』,我們的思考方式正是如此,美不在於物體本身,而是在物體與物體形成的陰翳、明暗。一如夜明珠如果方到暗處會煥發光彩,曝曬在白日之下卻失去珠寶的魅力,離開了陰翳的作用,美也將不再是美。」簡言之,就是西方美學崇尚的大片光潔面,實在需要東方「陰翳」的襯托才能顯得更立體和透現一種神祕感。

    愛到日本旅行的朋友,大概都體會過這個民族對廁具研發的用心:座廁配備了動態偵測,只要有人走近便會自動打開廁蓋,並啟動廁板內的發熱功能;進行時又會播出音樂以掩蓋如廁時發出的尷尬聲響,又可按性別選擇噴水幼管伸到哪個位置清洗;又可調校沖廁水量……這些都是谷崎所指的西方文化的亮白,而日本的明治維新則很成功地令國民對這些西方現代性中的強調的亮麗全盤接受,便科學成為了「偽宗教」(pseudo-religion),自己的傳統彷彿變成了沖廁後的污水,給推到與平常生活無干的層面。谷崎其實是在呼喚如何將「現代性」和「傳統」結合而成為「現代傳統」。李兆忠在《曖昧的日本人》中指日本是個有潔癖成性的民族,而谷崎之呼喚陰翳其實也是為了更突顯光潔的一面,換句話說谷崎是在追逐「光潔的陰翳」。

    可能日本人也意識到自從明治維新後,新一代年輕人對傳統文化的刻意忽略近乎我們平常人看待「污水」。大概因為這樣,日本開始在「水渠蓋」上繪畫許多關於傳統文化的圖案,我想起初只是想為街頭添色彩,但當要繪畫一些代表自己城市、文化的圖案時,便只有向「傳統文化」方面著手。在小思的《一瓦之緣》中提及過日本出版的《路上觀察學入門》,此書中提出了相對於「考古學」的「考現學」理念,顧名思義,就是通過考察現在生活處境來豐富自身文化傳統,換句話說,這亦是締造「現代傳統」的重要門路。「考現學」有點像小思提倡的「文學散步」,但「考現學」範圍更廣泛,也更瑣碎,「考現學」強調的是讓資料組織起來後,說不定可衍生出意義來;而「文學散步」則是以「文本」出發的考察。除了《一瓦之緣》,小思還在2018年出版了《日影行》(修訂版),兩本散文集都是以日本文化為觀察對象,進而折射出自身中華文化不同稜面的光影,嘗試從日本這個「可敬又可怕」的對手中,找到「自強」的方向。我讀這兩書後不禁想,這不就是我心目中的「人文學科」應有的含藴嗎?由於上述的文化閱歷,我開始考察日本的「水渠蓋」,看看能否領悟到「考現學」的觀察竅訣和對自己的文化會折射出怎樣的省思。

    2 高松的人孔蓋:日本民族性中的旋渦
    在日本「水渠蓋」被稱為「人孔蓋」,《路》書中收入了最先考察「人孔蓋」的「考現學家」林丈二的報告:「這些孔因為是要讓人進去作業的孔(這是英文的manhole直譯而來),但路上也有許多孔,是人不用進去就能作業的孔,為甚麼它們一概稱之為人孔蓋呢?根本就是個謬誤。儘管如此,卻沒有一個正式的稱呼來形容路上的蓋子,令人覺得唏噓。」我覺得只要將「人孔蓋」視為「人文」的「人」便無須唏噓,而那精緻的,關於各地傳統的蓋面設計,可說是「光潔的陰翳」的體現,是在熙攘的大街上「挽救傳統」的華麗補丁。既然地下的各種管道是「拯救文明」,令城市和城市的人可以呼吸,免於瘟疫蔓延的重要設施,那不如乾脆叫它「文孔蓋」,英文則是 “Civil-hole”,反正“Civil”除了「文化」,還有「民事」的含意。

    除了林丈二,《人孔蓋 :低頭看腳下的歷史藝術館》作者石井英俊也曾對日本各地的人孔蓋作詳盡考察。「人孔蓋」按圖案大致可分為「地方色彩」(包括大自然勝景、歷史建築、相關神話和史跡)、特產(包括農產品、傳統手工藝,甚至受歡迎的漫畫角色)、特色活動(包括當地祭典、運動項目和傳統表演藝術),全書資料詳實,內容全面,只是不知為何看久了總覺枯燥,稍欠情致。我想如果能給「人孔蓋」的闡述多加點人情味便更好了,我遂嘗試以帶有温感線條手繪代替如實反映金屬冷感的實物照,然後再以「人孔蓋」為中心延伸相關的風物故事。

    在我旅日的印象中,人孔蓋中涉及史事的屬少數,可能由於複雜的來龍去脈較難在細小的蓋面呈現出來之故。記憶中只見過香川縣高松市的「源平合戰」的重要戰事「屋島之戰」凝定為源經義派出神箭手那須教經的挑戰:在小船頭立起「扇之的」(即在扇面繪上靶心,應該不是有些人所說的是日本國旗的「日之丸」),並要一少女站於近旁。那須與一必須在遠距離和晃盪的海面上射中靶心,不然便會傷害到少女。我不禁想少女是否那須的情人?就像席勒的劇作《威廉‧泰爾》(William Tell)所記事蹟:神箭手威廉因反對暴政而被捕,當地總督要他在百步之外射下他兒子頭上的蘋果。威廉一箭便射落了蘋果,然後對總督說:「如果這一箭沒有射中蘋果,那麼第二箭便會射向你的心!」如少女跟那須並無任何情分,那須便不會像威廉那樣道出威嚴又淒美的回話,誠然史事並非戲劇,我們不應抱持旁觀娛樂的心態觀之,只能說戰事中出現如此富戲劇性的比試場面,也真的可視之為武士道精神的體現,怪不得時至今日仍會以「人孔蓋」來凝定這個畫面。

    「屋島之戰」原來的戰場在盛產烏冬的巑岐港口附近,傳說源義經不理當時正颳著暴風雨仍決意從京都的渡辺港駕船繞過淡路島到達四國再推進到屋島。上述水道現在有全世界跨距最大的吊橋「明石海峽大橋」,連接本州的神戶和淡路島,另有「大鳴門橋」連接淡路島和四國德島縣鳴門市。後者橋下有「渦之道」讓遊客近距離觀看兩股海流形成的旋渦。兩座大橋堪稱世界級工程,由於海峽常有颱風吹襲,而且海流湍急,看著橋下的旋渦,便會想當天源經義下令冒著風雨向屋島進發真的不知是莽撞還是勇銳。可能瀨戶內海的颱風始終不及外海的規模,須知當日東侵的蒙古軍亦是因為日本人稱之為「神風」的吹襲而覆沒。

    日本高人氣的長壽動漫《火影忍者》的主角為「渦卷鳴門」,其創作靈感大概是來自這裡的旋渦,只是鳴門卻非「水系」忍者,他屬於「風系」忍者。他的絕技「螺旋丸」就是將內在力量(查克拉)在手掌凝聚成球丸狀,然後像炮彈一樣推向敵人,螺旋丸之後演變出如「螺旋手裡劍」等許多不同招式,基本原理還是脫不掉旋渦的凝聚。《火影忍者》的時代背景雖屬虛構,包括了五大忍國割據,頗像平安時代的日本,經「屋島之戰」後,平家將瀨戶內海地區拱手讓予源家,加速了平家的覆亡。李長聲在《日邊瞻日本》(或《哈,日本——二十年零距離觀察》)中的〈日本的內戰〉如此收結:「日本古典文學有一類軍紀物語,專門寫內戰故事,最有名的作品是描述源平爭霸的《平家物語》。開篇有云:『祈園精舍之鐘聲,有諸行無常之響;沙羅雙樹之花色,示盛者必喪之理。』而中國《三國志通俗演義》雖然也沒『是非成敗轉頭空』,但『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就豁達多了,完全是現世的,由此也可以看出中日史觀之不同。」換句話說,中國史觀乃重現世,所以顯得豁達?那麼難道日本史觀是重超世?所謂「示盛者必衰之理」,可視之為武士道精神的一種體現,像櫻花那樣在最燦爛的時候殞落,不啻亦是「光潔的陰翳」的追求,甚至可跟「大東亞共榮圈」的「共榮」理念沾上邊兒。

    只是日本人卻又對極至的「榮」和「盛」感到恐懼,並非真的能像賞櫻那樣淡然接受。為了消弭落單的恐懼,還得強調「共」,「共」就是「大和民族」中的「和」的含義—— 根據日語字典《廣辭苑》,「和」除可解作「温和」、「和睦」,還有「調和」、「團結」,甚至「使一致」的含意。而那個「使」字更是可圈可點,究竟怎個使法,用多大力度去「使」?日本前首相橋本龍太郎,為右翼鷹派人物,很積極參拜靖國神社,他在1997年訪問中國瀋陽的「九一八紀念館」時寫下「以和為貴」四字。這表面上是叫雙方建立互信尊重,但我總是主觀認為,從橋本狡黠的笑容看來,他寫下的那「和」字仍脫不掉「共榮」中「使一致」的含藴。這種盛衰惆悵和躊躇的情緒可能就是二戰時日本軍國主義者的心態。旋渦,正是這種矛盾意緒的最佳象徵,可說是日本「曖昧」民族性的顯影。潘乃德(Ruth Benedict)在其人文學名著《菊花與劍》(The Chrysanthemum and the Sword)中便如此精準地概括了日本人的矛盾特質:「日本民族無與倫比的兼具了下列各種性格:好戰而祥和、黷武而好美、傲慢而尚禮、呆板而善變、馴服而倔強、忠貞而叛逆、勇敢而懦弱、保守而喜新。」

    3 廣島的人孔蓋:千羽鶴的奉納
    大江健三郎在1994年的諾貝爾獎獲獎感言〈曖昧的日本的我〉中,便道出了這種矛盾的民族特質將日本推向怎樣的窘態:「日本的現代化,被定性為一味地向西歐模仿。然而日本卻位於亞洲,日本人也堅定地,持續地守護著傳統文化。曖昧的進程,使得日本在亞洲扮演了侵略者的角色。而面向西歐全方位開放的現代日本文化,卻無沒有因此而得到西歐的理解,或者至少可以說,理解被滯後了,遺留下陰暗的一面。在亞洲,不僅在政治方面,就是在社會和文化方面,日本也越發處於孤立的境地。」大江所說的「陰暗面」跟前面提及的谷崎的「陰翳」不同,谷崎指的是相比於西方的「光潔現代風」,東方傳統文化所特顯的陳舊「暗調」特質,而大江所指的則是既然已全面擁抱西方文化,為啥總是不被當作自己人而生的憤恨情結。帶著這樣的文化迷思去考察廣島的人孔蓋,便會讓你進一步體會到曖昧情結如何勒痛了日本人的神經。當你踏入廣島,你會因其重建的勇毅而心生敬意,就像置身波蘭華沙,你彷彿看見好不容易鎮定下來的心神,謙卑蹲下,默默撿拾可重用的材料,不時吹吹撥撥,輕撫端詳瓦礫上的細緻紋理。只是廣島比華沙更強調自己受難者的角色,在和平紀博物館內也沒有提及自己的侵略行為,只強調西方原子彈的殘酷威力和廣島市民如何堅忍,其實是將「示盛者必衰之理」粉飾成「櫻花雪」飄落的淒美場面。

    在廣島的和平紀念公園中有一座「兒童和平紀念碑」,是由佐佐木禎子這位女孩的塑像托著紙鶴,遠看竟猶如耶穌給頂在十架上。她是原爆的倖存者,怎料時因輻射後遺症而患上白血病。禎子發病後,聽聞了「千羽鶴」的傳說,期望摺出千隻鶴後便能如願康復。那時物質匱乏,連紙張也不易找到,禎子便用各式各樣的包裝紙來摺,和平紀念博物館內也展出了她所摺的紙鶴。她的故事引起了很大的迴響,於是千羽鶴便逐漸成為廣島的象徵,連人孔蓋上的圖案也是一串串的千羽鶴。倘若人孔蓋沒有上色,真的不易看出那是祈願用的「紙鶴串」。和平紀念公園內的「供養塔」旁便有一個「鶴奉庫」掛滿了來自各地小學的千羽鶴。而在原爆拱頂附近則有新建的紙鶴塔,離開原爆點點只有100米距離。塔的11樓有整座樓高的透明管道可讓遊客將祈願的紙鶴擲下去,如此紙鶴便會不斷累樍,我參觀時紙鶴已積到三層樓了。

    廣島的千羽鶴因連繫上禎子的遭遇,份外惹人憐惜﹐稚子的純真特別能喚起人類的同情心,更可將成年人發動戰爭的罪責推遠,將「以和為貴」從「使一致」推到「和諧共處」的一邊。事實上,千錯萬錯,都是成年人的錯,稚子無罪更無辜,以此宣揚和平,確實有效,但願「稚子之死」不是「光潔的陰翳」的表演劇目,更不是成人推卻反思之責的策略。我想起在長崎看過一本繪本,當中的一個跨頁圖,像狄更斯《聖誕頌歌》中漫天鬼魅飄盪的場景,炙熱的輻射波中同樣飄滿透明的靈體,你不會忍心那象徵臭味,因當中全是胖胖的臉蛋兒。廣島的人孔蓋中有一款頗常見的是穿著棒球裝的鯉魚隊Carp娃娃,而此娃娃形象也跟不少商品拍合起來,最典型就是一向主打小孩奶類食品市場的不二家——廣島給打造成重視年輕一代的活力城市。最近廣島和長崎兩個原爆重建城市居然給日本人自己選為最宜居城市。今年2020年香港文憑試的歷史科有一道要學生評論「日本侵華是利多於弊說法」的考題而閙出一場熱烘烘的政治風波,最後考試局被迫承認題目偏頗,得撤銷題目。

    我不禁想如果給廣島年輕一代出一道歷史題要他們評論:原爆對廣島發展乃利多於弊的說法,真的不知那些長大的胖臉娃娃會怎個答法。

    關於「日本侵華」這個話題,我便想起小思的〈靖國神社內外(一九八二)〉(見《一瓦之緣》,香港:中和出版,2016)中談到日本政府竄改教科書之舉寫道:「日本人是羣性很強的民族,在國家整體中,日本人會失去『個人』。現在『無事』狀態,他們還會個別地表示自己的意願,一旦『有事』,他們會毫無異議投入整體行動中,而在他們立場說,這也是應有的本份。因此,我們只有自強,才是自救的好方法。」小思寫過幾篇關於「靖國神社」的文章,指它是「最能顯示日本侵略野心的温度計」,她也曾囑我要去看看,就像當年左舜生老師提議她要去看看一樣。但不知為何,我至今還未曾去看過,我也曾問自己為甚麼不欲去看。難道是為了杯葛供奉在內的東條英機?可能我是接受不了連「無事」狀態下日本人也表現出撇棄個性、擁抱共性的決志。每次想到這樣的決志曾為人帶來何等巨大的苦難,我便不欲去看,或許我是更害怕面對自己民族的不爭氣,由此我不得不佩服小思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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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野寺史宜《人》:一個自我設計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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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淺談「敘述性詭計」
    • 以虛寫實——星新一科幻書寫與坪內逍遙寫實文學觀
    • 從「捨近求遠‧徒勞無功的報道文學」到社會題材小說 ——重松清《世紀末的鄰人》
    • 口水與釘子──佐野洋子、谷川俊太郎《兩個夏天》
    • 小野寺史宜《人》:一個自我設計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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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淺談「敘述性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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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焦


    【架空の日常——日本文評特集】
    現實在於遁走,虛構就在身邊。
    小川洋子的記憶戰、
    日系推理的敘述詭計、
    星新一以科幻反饋寫實,
    還有重松清對社會題材的探索、小野寺史宜對人的重設重寫、谷川俊太郎的過去交織佐野洋子的未來。
    每一天,在世界的砂丘撿拾彼端的風景。

    口水與釘子──佐野洋子、谷川俊太郎《兩個夏天》

    鴻鴻
    台灣詩人,劇場及電影編導。現任台北詩歌節策展人,並主持黑眼睛文化及黑眼睛跨劇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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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相愛,最美的想望,大概就是一起創造一個作品吧!最簡單也最後患無窮的作品,就是合生一個小孩。一時不想生或生不出來的話,如果是音樂人,可以一個寫詞一個作曲、或一個寫一個唱;如果喜歡咖啡或書,可以合開一家店;如果是創作者,那就乾脆合寫一本書。

      生了小孩,到底像誰呢?長得像你、個性像我,調皮像你、執著像我……這樣的討論可以持續一輩子。正由於兩個個體的差異,會彼此吸引(或終於拒斥),這種合作便有如對照或互補,將無形的感覺變成物證,永久定格下來。《兩個夏天》便是這樣的一本書。

      書的兩位作者:佐野洋子,擅長蘊藏哲思的童書繪本,也以直率的散文行世;谷川俊太郎,時時刻刻在感性中思索的詩人。這本書是在他們短暫的再婚生活中,誕生的合作。佐野發球,谷川回應。其實也像在告白自己的身世、個性養成、以及對家庭關係的感受與想像。看似同質性頗高的兩位創作者,卻在三個故事的來回中,綻現迥異的質地。

      第一個故事寫童年經驗。佐野出手生猛,以強烈的視覺捕捉童年的狀態──爸爸在修柵欄,小女孩嘴裡含滿了釘子,一根根拿出來給爸爸用。一開口咿哩嗚嚕,爸爸叫她不要含著釘子講話。結果她把釘子和一堆口水一起吐出來。像這樣粗野而天真的畫面,一個接一個出現。女孩蒐集蛇皮,常躲在秘密樹洞裡。女孩的爸爸是別墅的管家,而夏天來訪的主人有三個孩子。兩個不同階級的孩子彼此窺看。直到女孩和其中的男孩在河邊產生了奇妙的互動。男孩拿走了她的帽子。

      佐野洋子
      谷川俊太郎

      谷川平行撰寫的段落,則是男孩長大成為學者後,對這件事的回想。不像女孩的清晰感受力,男孩的記憶模糊,不得不採用更多分析與思索。也可以說,佐野寫的是直觀,是當下,是本能;谷川寫的則是一種置身事外的冷靜思考,對於未曾發生、或已經失去的一切之淡漠感。比如他渴望肉身能化為原子,與眼前的景色合而為一,卻又立即反省:「這或許是一種徹底以自我為中心的欲望,希望與宇宙相對的只有自己一人。」

      這淡漠的少年對自己曾唯一一度見到宇宙核心(與少女身體的相遇)的震撼,念念不忘。那彷彿是一條他未走之路。這應該就是谷川對佐野的真實感受。粗枝大葉地說,一個是理性,一個是感性。兩者相加便可能臻於完美,卻也可能就是互相遙望那樣,略帶羨慕但也不需要遺憾地交錯過去。可以說,佐野的小說是自足的,谷川的部分則不可能獨立存在。

      佐野和谷川曾一起辦簽名會
      兩人婚後一年即出版合作的詩集,谷川寫詩,佐野繪圖

      第二篇佐野寫一對被父親遺棄的母女。一樣是女兒百無禁忌的個性寫得活靈活跳。寫到食指沾父親的骨灰來舔,再度用感官去碰撞禁忌的議題。她的第一篇寫了性的啟蒙,第二篇寫死亡,第三篇則是用對死後世界的想像來彌補現世的不足。全部都是以得意的、自信的女性為主角。

      而谷川呢,則都是以悵惘的男性為主角。第二篇寫枉死的父親,第三篇是身為外公和刁鑽的外孫女長達一生的書信,最後才揭露這是個不存在的外孫女。男人的無力感瀰漫全書,甚至共度一生的可能,也只能存在於想像中。兩位作者雖只相差七歲,但佐野似乎永遠是那個少女,谷川則是個老靈魂,以至於最後只能投射成外公和外孫女的關係。即使新版附上了佐野當年的書信,谷川也只有短短幾行註解:「我是個很懶得動筆的人,佐野小姐則寫得很勤。……」可以說,谷川在此書的作用,不過是提供讀者欣賞佐野洋子這位獨特女性的視角而已。這和兩人的文采、創造力無關,而是這本書的焦點,就是在佐野筆下的女性身上。不過,身為讀者的我也必須感謝谷川,願意把他心目中最珍貴的佐野烘托呈現出來。

      《兩個夏天》題目來自谷川的詩:「說不定其實一輩子只有一次夏天/每次夏天來時都夢想這次就是了/每次結束之後卻都不覺得那是一輩子只有一次的夏天」。我們讀到的夏天,其實是雙重共時性的──既是谷川和佐野共同擁有的那一個幾乎完美的夏天,也是事過境遷後的另一個重讀的夏天。但「事過境遷」不特指今日,書中的谷川已把想像投射到未來,提早預設了這個充滿惆悵的回憶之夏。

      正如谷川另一首詩中所寫的:「兩個和音是剎那間的來訪者/從意義無法抵達的遠方而至/然後再返回原處」。無論透過谷川俊太郎或我們自己的眼光,這本書畢竟將我們帶回「原處」,那個吐出沾滿口水的釘子的童年。所有的矛盾、慾望、天真、野性都在那裡。那種夏天的氣味,令我們如臨其境、親眼目睹,再也難以忘懷。

      轉注


      【硬核、龐克、黑金⋯⋯】重型音樂

      胡嘉琪
      文化研究系四年級。期待每日天空與冰箱都存在朝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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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迷上耳朵被轟炸。

        嘶吼和咆哮,鼓與弦的撞擊。需要苦惱的是巴士上的鄰座會予以側目,嗤之以鼻,看到我蓄著把半長不短的雜亂辮髮,還道我是拜撒旦、反基督之流。

        英文以 “Heavy Metal” 作涵蓋,但直接翻譯過來時,中文「重金屬」在各種子流派發展後被區分開來,亦無法代表各類屬於龐克系別的樂風分枝。《滾石》雜誌已在1990年建議摒棄「重金屬」這項詞彙,原因是因為曲風現今百家爭鳴,使用「重金屬」這字眼已是空泛得荒謬,因此暫且把所有具備「Fing頭」( Head banging )、鼓譟的旋律、失真的吉他、著魔般的嘶吼元素的樂風統稱為「重型音樂」。

        「重型音樂」囊括金屬搖滾的重金屬搖滾 ( Heavy Metal )、重型搖滾 ( Hard Rock )、金屬核 ( Metalcore )、黑金屬 ( Black Metal )、死亡金屬 ( Death Metal ) 等,以及隸屬龐克搖滾的硬蕊龐克 ( Hardcore )、後硬蕊 ( Post Hardcore )、油漬搖滾 ( Grunge )等數以百計的樂風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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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an Christe, Sound of the beast

        重金屬,或稱金屬樂、金屬搖滾,源自搖滾樂當中的迷幻搖滾以及硬式搖滾,強化搖滾當中的爆發力以及速度,賦予極強的破壞性以及重量感,配以嘶吼的嗓音。

        Ian Christe在Sound of the beast提及對重金屬的定義,金屬樂發展至今其實已與搖滾樂相去甚遠。重金屬的「重」 (Heavy),比起分析樂曲所用的技巧,更意指樂曲當中強烈而深刻的情感。「金屬」特指金屬樂當中剛強的韌性,各具主題性、堅不可摧的力量感,保留搖滾當中的戲劇張力以及不羈、無拘無束的情感爆發。重金屬的變化種類繁多,題材、演出風格、樂器比重可以影響歌曲的氛圍與類型。充滿史詩感,亦神話以及傳說為主題的力量金屬 ( Power Metal ),唱腔響亮而宣揚正面能量;融合硬蕊龐克,強調速度的速度金屬 ( Speed Metal ) 以及鞭擊金屬 ( Thrash Metal );主打精彩的舞台效果以及華麗鮮豔的表演服飾的華麗金屬 ( Glam Metal ),模糊兩性的邊界,穿著女性化的裝束以及濃妝長髮;宗教及信仰意味較濃的黑金屬和死亡金屬,屬於極端金屬。黑金、死金當中的反社會反人類、瀆神弒神、反基督的歌詞內容實際上都是來自批判宗教與道德對人類的霸權, 前者鼓吹邪教、宗教戰爭,注重宗教的肅穆 (信奉異教或撒旦教並不代表不嚴肅),「尤其在北歐,信奉多神教的祖先在基督教霸權下被迫害、放逐以及屠殺,黑金屬不只鼓吹反基督,而是反宗教,是要人自省而非盲目崇拜。」挪威黑金屬樂團Dimmu Borgir的主唱Shagrath在訪問中提及到。死金則透過於過描寫自殺、戰爭、虛無主義反思生存與死亡的意涵。此外還有抽走了所有的藍調元素,將金屬樂當中的陽剛氣概及侵略性發揮得淋漓盡致的金屬核 ( Metalcore )等,難以盡錄。

        挪威黑金屬樂團Dimmu Borgir

        龐克樂。由搖滾演變出來的金屬樂在數次金屬新浪潮後逐漸形成了重金屬狂熱的族群,與此同時屬於搖滾子流派的龐克音樂亦正在緩慢成長,在金屬樂風靡整個英美的同時,龐克搖滾作為異軍對抗的形式拒絕著主流搖滾。「龐克」一詞最初代表著最純粹的音樂叛逆運動,控訴著當時英雄式的偶像塑造,認為樂隊應該歸於音樂的純粹性,因此龐克搖滾上具有叛逆性以及顛覆性,對唱片公司的拉攏、牟利動機異常敏感,主張無政府主義、反烏托邦風格,強調獨立音樂的推廣以及音樂製作上的DIY;音樂風格上偏向用快速的節奏、喧鬧、旋律性低的唱腔來表現,音樂和聲更為簡單而強烈。比起音樂的複雜性以及華麗技巧,讓聆聽者以及樂手同浸於氛圍與情緒之中是為「龐克的美學」。當然,紅色的莫霍克髮型和鉚釘皮衣也是 ,叛逆、具攻擊性的打扮只是龐克文化的面向之一,意志深遠於衣著的類型區分。與金屬搖滾一樣,龐克在音樂發展的進程當中亦有無數的變化,譬如說80年代晚期以Nirvana以及Pearl Jam為首的油漬搖滾 ( Grunge ),儘管Kurt Cobain的爆紅而成為主流與龐克的初衷背道而馳;或是比最初的龐克更重,更噪,更快,旋律更加簡單更加混亂的硬蕊龐克 ( Hardcore Punk ),涉及反規則、反社會的歌詞。新世代的硬蕊流派甚至單獨以情感在主唱演繹以及歌詞作強化,發展出子流派 Emo,取英文Emotional Hardcore的前端,歌詞非常個人化而詩性化,熱衷於具衝擊的情感爆發,屬於後硬蕊的一種。

        Nirvana

        重型音樂的種類數以百種,並且一直在新增。金屬樂與搖滾樂徹底分家之前亦造就新樂風的誕生,比起金屬樂更具備其前身搖滾樂的特性,也可以說是金屬樂正式誕生前過渡產物,比如說重型搖滾 ( Hardrock ) 、迷幻搖滾 ( Psychedelic rock );當中包含重金屬各元素特化、變化出來的子流派,例如是極端金屬 ( Extreme metal );有些屬於龐克音樂的變化,但深受搖滾樂影響、或常被誤認為是金屬核,例如是硬核 ( Hardcore )、後硬核 ( Post Hardcore ) 。譬如又有備受矚目的前衛金屬 ( Progressive Metal ) ,當中的Djent ( 仍未有中文譯名 ),具備複雜極限的編曲技巧、前衛的節奏運用以及新穎、實驗性的元素穿插 ( 日系電音、爵士風的薩克斯管等 );抑或90年代風靡一時、以Linkin Park為代表的新金屬 ( Nu-Metal ),至今仍備受質疑是否為金屬樂的一個分支,姑且可歸其類為重型音樂。

        當然,單是略述金屬以及龐克系別的源起,對於闡述重型音樂只是觸及其麟角,但由搖滾推演至多元、難以盡數的重型音樂,瞭解當中「重」的意味,明白表達的憤怒以及悲傷,是源自社會的規範和枷鎖,亦能了解到普羅大眾誤解、定型的原因。探考樂風變換的本質,或樂團選取的命題,能夠讓我們摸清楚歌曲的焦點與訊息的核心。

        因以上種種,實在無法為樂隊直接定位成哪一類型的搖滾或金屬風格,叫來樂團成員本人,我猜想他們亦難以確實地說明哪個樂團就是屬於哪一類型的樂風,因為無論是哪一個時代,樂隊的風格總會追求突破以及改變。就例如出道主要為金屬核以及死核 ( Deathcore ) 的樂團Bring Me The Horizon在近年在歌曲中 ( 因樂隊成員的更替,於2013年旋律吉他手 Jona Weinhofen 離去以及鍵盤手 Jordan Fish 加入),逐漸摻合流行以及電音元素、抽走主音的死核,轉成具高辨識度、歇斯底里的旋律唱腔,近年的樂風主要以後硬核以及新金屬,甚至與Hip-hop歌手Rahzel合作,編寫出歌曲“Heavy metal”,是主唱Oliver Sykes對於那些希望樂團停留在只創作早期金屬樂的聽眾作的回應,Oliver Sykes更諷刺地以過往在死核中的吼腔作結:“No, its ain’t heavy metal.”。

        Oliver Syk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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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地重型音樂

        眼光放回彈丸之地,筆者在做文獻研究以及資料蒐集時,亦關注著香港本地的重型音樂,發現搜尋過的重型音樂樂團,全是獨立音樂。唯一的解答是,重型音樂在香港仍屬小眾,仍然未能躋身主流目光。

        並不是說獨立音樂不好,眼見簽約唱片公司的新進歌手也不見得有多優秀。身為在重型音樂中初窺門徑的筆者,當然樂見重型音樂仍未受到商業化以及社會眼光規範,但同時要知道,在香港的音樂圈子裡自力經營有多困難,要靠額外的正職支持樂團的費用以及製作支援,只能在狹小的工廠區進行表演與互動。進場與流失速度相當之快,讓人驚喜又惋惜。

        當然,獨立音樂,勝在所有題材以及內容選取獨立於大多數人的接受範圍以及道德標準。另類題材,吸引另類聽眾,也開拓著新聽眾的接受力以及新鮮感,就像pornhub應百客的 Categories。

        怒人

        歌詞內容是個人選擇,獨立音樂獨立於流行音樂唱片公司的音樂製作,商業取向較低,因此更獨立於社會主流的看法,本質上不太需要為社會大眾負責,亦不需要龐大的消費者群,在隨心所欲、一手包辦的情況下,要令所有聽眾都覺得討喜未必是大部分獨立音樂創作者的主要考慮。較為粗獷脫俗的,譬如有怒人大樂隊的《仆街人生》、《神𨳒人》。獨立音樂的創作界限毫無底線再配以重型音樂的深刻破壞,令香港人鬱悶的心情獲得和應、代言以及盡情釋放。為讀者做參考,怒人大樂隊的《仆街人生》像是重型搖滾版本My little airport的《邊一個發明了返工》、周國賢的《極樂》。歌詞大多數,應該說每一句都有粗言穢語,在享受憤怒怒吼、道出心底躁悶的同時,感慨廣東話粗口的博大精深以及九聲「啱音」又通順的美妙,筆者險些跌入陷阱「射轉波」。

        屌!食飯瞓覺返工返學
        成舊磚頭 你有冇理想

        有!我有理想 有乜撚用
        只會俾人 當係噪音乜撚搖滾」

        壞消息是,怒人貌似已經退場。

        主流音樂歌詞為歌手包裝、凸顯歌手或填詞人的個性,主要集中樹立歌手在音樂圈的立體形象,流行音樂歌詞傾向為深化感情、作更多的雕琢,會顧及觀眾的情緒、年齡層以及傳遞鮮明的訊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情歌王子又一力作」、「xxx浪漫呈獻」,一年數十位王子公主橫空出世,掏心掏肺。喝醉了,手持數十枚飛鏢,總會中一格。

        Maniac

        筆者最近經常循環播放的歌是Maniac的《意有所至 而愛有所亡》,歌名出自《莊子》,常感文言文艱澀難懂,言之二三字,卻語境連綿。簡單解說,本意是說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最難拿捏的是愛的輕重與距離。愛的太深了,奉獻的人難以抽離,接受的人卻也喘不過氣。

        古人對愛駒過份愛 驚動了弱小心靈 脫韁走失
        如今父母摯愛友人 仍然不懂得去愛 把繩韁綁得太緊」

        Maniac以古語作題,以後硬蕊和Emo為曲風,簡單但充滿侵略性的旋律貫徹著整首歌的主題,第一次聽,隻身於驚濤駭浪,吼腔隱於鼓與吉他之中,猶如在深海暗湧中呼求,周遭只有黑暗無一物,竭力嘶吼化作無聲的泡沫,軀體繼續下沉。

        「在水中方知曉 自己遇溺了
        唯把心窗 永遠封閉著」

        獨立音樂與重型音樂碰撞的妙處在於,樂團演唱歌曲時,腦裡有他們的故事以及情感流露,傳遞到受眾時,一千個人有一千種解讀,失戀的人聽完反省自己恐怖情人的行徑,剛上完補習班的學生聽完怨恨自己的父母,新手爸爸聽完默默看著自己懷內的女兒,聲稱支持本地音樂的港女上傳限時動態說太吵耳了。

        閃靈

        拉闊小小,反觀台灣獨立樂團百家爭鳴,重型音樂更是不盡其數,民謠金屬樂團閃靈、死核金屬核血肉果汁機、台語龐克滅火器、台味搖滾美秀集團,一年數場大型音樂祭,覺醒、大港、山海屯等等,一年一度專門為獨立創作音樂圈作鼓勵曝光以及權衡音樂生態的金音獎,今年已是第十年,隔岸的筆者看著西九文化區的粵劇宣傳以及「好多個零」,搖頭嘆息的力氣也省了。

        幸於武漢肺炎肆虐之前,獨自往台灣散心。適逢台灣總統大選,驚見耳機裡的竭力嘶吼、或神或魔的閃靈主唱Freddy出現在競選海報上,「立法委員候選人 林昶佐」。想說甚麼時候,甚麼時候…… ( 唉屌都係算鳩數 ) 還是算了。

        透光


        【周年詩輯】

        八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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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誰永恆垂目?
          ——寫於831周年前夕

          /鍾國強寫詩、散文與小說,作品包括詩集《雨餘中一座明亮的房子》、短篇小說集《有時或忘》。

          就把最後一個車站也封棺吧
          誰人要花,就把子彈也送給他們
          橫匾上所有四字詞都變成忌諱
          也把垂下的一根根銀針吊死在半空

          就把棍子立成一座雄性紀念碑吧
          臉書的千秋牆內,將有人拈花微笑
          萬世的不再是師表及其考核
          提防愛國檢測會有假陽性

          就把字典裡的每一個字都定性吧
          背囊裡所有索帶,都判成犯案工具
          就把一切浪花都當成對岸的挑釁
          川流的列車,裡面全是暴徒

          就把一切被崩塌的,都稱作分裂
          圍城的天際線,有最後的晚餐
          是誰永恆垂目,想像桌布的斷崖
          有被非法入境的十二門徒石

          2020.8.30

          聯覺測試

          /鄂耳初心以魚,回歸以魚。

          他們問我
          音符 是什麼顏色的
          我說是紫色的

          他們問我
          對白 是什麼顏色的
          我說是灰色的

          他們又問我
          姓陳的人 是什麼顏色的
          我說是咖啡色的 帶點陳皮的紅
          姓李的人
          是鵝黃色
          姓何的人
          是水藍色

          任何文字
          都擁有顏色
          在我的世界裡

          他們說 這是一種四分之一的天賦神經
          我卻以為 任何人都有一雙會分辨顏色的眼睛

          於是他們問我
          真相這個字 是什麼顏色的
          我說
          是鮮紅色的

          葬雨

          /晴旻困在鳥籠裏寫詩,著有詩集《時代肖像》。

          遊走在街巷之間的霧色
          撐起傘
          傘叫醒了大雨滂沱
          而泥濘總愛坑紋
          文字總愛指紋
          陌上積水微瀾
          這是紅消香斷的季節
          白茶花再沒盛開

          十月初很沉默
          穿著西裝的白領成了問路的小女孩
          眸子裡全是夏至時分一杯夏枯草
          那時候石屎地被狠狠沖刷
          跑過的路消失了
          前方是士兵的毒氣
          坪輋旁的芒草群淹沒冒名來探看的遊人
          或老或少
          或男或女
          不願正視你的色彩
          我怕
          你其實無色

          自由是雨未至的八號風球
          「為何今年夏天缺少颱風?」
          「為何沒機會賞浪?」
          天盡頭有淨土
          唯望雨至的明年
          能隨花飛

          只因我城燈滅
          境外太璀璨
          渲染著美麗新世界的粼粼波光
          這裡再沒有路

          地盤工人要打烊
          林間小徑雜草叢生
          鋤下香丘
          願這裡的人安息

          動態回顧

          /瓶繁二十出頭。蒸汽波愛好者,腦內以圖象先行。

          不需要存在證明
          於是撕去日曆,每日
          一點一滴抹走
          舊有污漬,那是
          種在身上的
          信息素烙著
          中秋烽火的暗號

          平安,尚且算成記憶的小偷
          憑空植入衛星地圖,行走
          街道嘗試竊視未來建築藍圖
          去路和迴路形成時間印證
          病歷暫且莫以罪名承載

          從淡彩紙巾盒扯出白雲
          一張一張 一張
          一張 一張 一張
          貼在
          石橋底的牆壁
          退後,驟眼一看
          想起了:
          陰天,在旺角街頭
          小巴超載接送孩童上學
          清潔工人徐徐掃去昨夜
          悲鳴而生的白色粉末

          很久之前,日曆已經只剩下乾淨紙板
          靈魂是過去,肉身是現在
          聽日係幾月幾日?

          清晨

          /關天林編輯,寫作班導師。寫詩和評論。著有《本體夜涼如水》、《空氣辛勞》。

          你煞有介事告訴我,隧道總可以挖得更深,再脆弱的城市也承受得了這機密。沒有人聲張,沒有人逃亡,快把錄音機旋開:沼澤帶裡哨崗與哨崗的聳現,痛如此精確,一個暴斃的偷渡者被探射燈釘死。

          全身發癢的清晨。新部門成立與凋空的清晨。車站易名的清晨。釋囚被捕入獄的清晨。

          天拿水瓶依然濃烈,從倫敦德里的淺灘,被帶到避風塘悶熱的廢船底,聆聽海浪的洗刷聲。一面擺盪的牆。

          謊言

          /曾淦賢1988年生,薪傳文社社員。畢業於香港教育學院,曾獲中文文學創作獎、青年文學獎及大學文學獎,著有詩集《苦集滅道》。昔為文學雜誌《字花》編輯,現以文學教育及推廣為業。

          這輛列車並沒有急事
          眼睛正在注視它,鐵路職員
          總是躲在小房間裡,呆滯
          幾根手指操得麻木
          微轉脖子,看螢光幕
          透過牆壁與鐵架間安裝的眼睛
          看乘客的眼睛
          即將離開
          像深夜裡急遽飛升的尾班客機

          我並非無法理解,只是依然憤怒
          他們竟然在這種時間決定了
          一場無關痛癢的晚睡
          從恐怖童書跑出來的
          惡人,要讓你閉眼
          那些從不轉睛的機械瞳孔
          都統統闔眼
          黑暗中的黑暗,收藏電源
          像棍棒毆擊的速度
          每一棍,都為了掩藏一個事實
          憤怒與哀傷同時在記憶裡攪渾

          所以,現在我記住最初的亡者
          來不及擁抱、備水,不,
          起碼是一次拍肩、握手
          都沒有。
          我記住了無止盡的叫喊聲
          在離開車站的半小時後
          在耳蝸中漫長地拖曳

          列車永遠不再駛出
          車門與死亡的距離像日子一樣可以數算
          此後,我們的朋友
          都知道
          眼睛的終點應該擺放在哪裡
          在惡人的額眉之間
          在仇恨的空杯之中
          永不安睡
          直至他們踏進那門的後面
          鋼鐵冰冷,手心僵硬
          喉嚨,不會哮叫
          啞口無語

          世界是一塊鑿滿謊言的石碑
          只有擠提的地獄能夠證明一切

          鬼抓人

          /吳旻育1990年生,《換氣》電子詩刊編輯,著有詩文集《大人症候群》。

          走過半圈鄉鎮
          回到最初朗誦的句子
          沿街的金樓拉上鐵門
          你戴起了面罩
          撐開2014年
          就買好的雨傘

          建設一座島嶼
          與土壤以外的海
          人群聚攏在突起的中央
          那是火山凹陷
          存放熱淚的地方

          旗幟如色偏的交通號誌
          我們擁抱著老舊的螢幕
          各自看見各自
          看見的世界

          走過半圈鄉鎮
          追跑,玩鬼抓人
          從地鐵站到地鐵站
          直到此處也起了煙霧

          被鬼抓到的人
          後來怎樣了呢?
          記者提問
          在滿是盂蘭盆節的夏天

          片甲不留

          /李顥謙一九九五年生,年輕寫作者。個人網誌【房子安靜如獸】http://lihohim0719.blogspot.hk。曾獲青年文學獎獎項。

          謊言已經抱穩完整
          一年過後,地底如鋼鐵一樣寧靜

          在這些只有苦澀能捲舌的日子
          努力僅僅是姿態
          就像烏鴉挖掘自己的骨
          叼石造的心出來,刻鑿成山

          如果襤褸的是眼神
          光便屬於荊棘
          每個無須隔離的詞語
          拼湊出離散的名字

          我們僅餘的優勢,是直視背駝
          未來沉默如夜
          並無緊握希望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