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演者:蕭芷芊
Dear Esther,
2015年2月妳停止了呼吸,閉上眼睛不再張望這個世界。那時候,妳在醫院跟城市一起病了一年,我們仍然舉著雨傘走在街頭抗議的紛擾下,妳不安也不捨地離去了,留下靈堂一張仍然微笑的臉。這些年,或許妳在天上會跟也斯並排而坐,皺著眉頭看灰色的雲層折射微弱的光線,看我們活過2016年的銅鑼灣書店事件、旺角騷動和亞視結業,2017年迎來民選議員被DQ和中港一地兩檢,2019年的反送中運動和2020年的肺炎抗疫,我們用口罩遮蓋疲倦而憤怒的臉,已經認不得自己該有的面容了!
走在地磚被膠水糊住的行人路上,看著人群和店舖分成兩種顏色,聽著喧鬧得幾近廢話的廣播,電燈柱可能不再是電燈柱、身份證變得很低能的時候,我總在想像假如妳仍活到現在,會說甚麽話、寫怎樣的文字?但我肯定,哭點很低的妳一定嘩啦嘩啦地哭,然後安慰自己,再整理衣裝走入課室,將希望放在學生的身上。
妳逝去的日子,我保留妳的臉書和whatsapp連結,雖然妳的電話號碼已被取消,但我沒有刪除我們曾經的對話,還用copy & paste的方式列印出來,整整二百幾頁,從2011年10月開始,到2015年2月妳在醫院彌留之際,已經無法回覆我的詢問了。這些夾雜中文、英文、廣東話、照片和表情符號的訊息,我們談寫作和教學,還有時裝和疾病。妳第一個訊息告訴我關於受傷的腳還沒有復原,又出現眼睛的毛病,我戲說「鐵拐張變成獨眼龍」是妳最新的造型,妳回應「這軀體會繼續衰敗,但我們一起負負得正的可能必成事實」,還說要在荒土裡煙視媚行,時為2012年的農曆新年。那時候,妳像極聒噪的鳥有吱吱喳喳的樂觀和力氣,在大學頻繁的會議、教學和公務之間穿來插去,偶爾買一件衣服、追看一場電影,便短暫地眉飛色舞。是的,是短暫地,而且非常短暫地,那時候我們並不知道,妳的身體藏了死亡的計時炸彈。
洛楓與張美君的活動照片
數以千計的訊息裡,妳告訴我最多的事情是病,不是普通的感冒,而是氣管炎、頭痛、失眠、咳嗽、嘔吐和心跳,說得太多,妳和我漸漸習以為常,其實日子在虛耗,身體在破損。2012年8月30日妳在病中問我:「年少的學民要絕食,點解香港搞成咁?」那是學民思潮反對國民教育的行動,而身為老師的妳不能替代年輕的中學生、又不能扳轉社會淪陷的局面,除了煎著急,便是失眠!轉眼九月開學,新的教學大樓出現老鼠和甲醛問題,妳不斷陷入氣管發炎、咳嗽和頭痛的漩渦中……我總猜疑,妳後來得了惡性腫瘤是不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是我們的城市和教育制度慢性謀殺了妳!
妳是香港大學比較文學系的系主任和教授,表面很風光的頭銜,其實是上下奔忙、左右平衡、前後照應的超級雜工——妳說開會時候要照顧各方權力的需要、開會後要紓解各種人事的糾纏,然後有無數架牀疊屋的文件要寫、有迂迴曲折的手續和程序要跟,然後妳坐在桌前備課、走入課室教書,再飛去海外宣讀研究論文,剛剛趕寫完報紙的專欄,又飛車走船的去做電影評審,回家後常常因為太累而無法入睡。我最後一次見妳,是2014年2月一起出席香港文學館的開幕,那時候妳正要準備住院和進行手術,卻仍然記掛香港的民間活動,於是我陪妳去了,見到許多朋友和拍了照片;事後一起吃米線的時候,妳告訴我即將要展開新的寫作計劃,叫做「Kwun Tong Chronicle 觀塘回憶錄」,採用Walter Benjamin遊蕩城市的筆法來寫,我說好,那麼我也來寫一個迷幻故事「聊齋裡的梵高」吧!妳笑得杯盤散亂,開懷的笑容稍稍撫平了疲倦,但當時我並不知道,這是我們在塵世間最後一次會面。
張美君出席文學生活館開幕,是她最後出席公眾活動的留影
2013年聖誕節妳提議要搞一個「趁浪漫還有我們」的計劃,在我和妳之外,聚合填詞人周耀輝、香港研究學者朱耀偉,一起做專題演講和合集出版。妳戲稱我、周耀輝和妳合成「我們仨」,然後加入常常逍遙魂魄外的朱耀偉便成了「5354」,那是我們最後whatsapp組群的名字,原意是「唔三唔四(七上八落)、唔男唔女(係queer)、唔左唔右(not左膠or右傾)、唔中唔西(冇得佔中)、唔清唔楚(難得糊塗)」,最後卻一語成讖,變成永別!
小女人的妳喜歡美甲、閃石、蕾絲和豹紋等衣飾,自稱巫婆,最愛萬聖節的氣氛,愛吃高級下午茶,有空便送我水晶項鏈、彩藍頸巾、貓貓或狗狗圖案的瓷杯。教書的妳用過山車的速度說話,一個理念連住另一個理念翻江倒海,但其實妳是耳根很軟的聆聽者,同理心媲美強力膠水,容易燃燒的情緒總不自覺地黏結人家的故事,人家還未哭,妳已經哭得妝容糊成一片。那一次我跟妳說了一個感情創傷的事件,妳先是靜靜地聽,漸漸開始泛淚,然後抽搐地哭起來,我驚得停住了,立即轉換話題和語氣,反過來安慰已經哭得失控和崩潰的妳,說「沒事的、沒事的,已經過去了。」深呼吸之後妳抹乾眼淚,跟我一起詛咒壞人,但妳的咒語還是太溫柔了!
記得我們最喜歡罵「超級無敵小小人ACC」,說過要雙劍合璧,殺到她手腳不全、四肢錯亂、頭腦昏昏。ACC一邊告誡學生不要到金鐘的佔領現場,一邊向海外基金申請研究「雨傘運動」的經費。那一年同樣教書的J得了肺癌,她興奮得跑來跟我和妳道賀,看著她跳著長髮離去的身影,我罵了一句「他朝君體也相同」,而妳,祗幽幽地說:「這年頭,要求人的善良,竟然這樣難!」前些日子,我在書店見到ACC的書放在妳那本《幻魅都市:張美君博士香港電影研究論文集》的旁邊,我立即將「它/她」移開,她不配跟妳站在同一水平線上,外面的人不知道,但我和妳很清楚,甚麽叫做「偽善」!
妳在散文集《寫在窗框的詭話》說:「記憶從來都不是深鎖在抽屜裡沒有生命的珍品,在我們尋回失掉鑰匙的頃刻,開啟封塵的抽屜時,看見的竟不是物件和人事的原貌,卻是重新上路的你自己,在生死的悲苦無奈裡尋找回歸生活的勇氣。」我不知道寫這麼一封信給已經不在的妳到底有甚麽意義,但在眼前城市病態懨懨的境況裡,打開記憶的抽屜是為了燒炭取暖,並且確認自己曾經不孤單。現實是一隻不斷水腫、膨脹和腐爛的怪獸,我祗能躲在文字的暗角用記憶反抗遺忘,正如我無法滅絕生前咒罵妳的人,祗能移開她的書,還妳一丁點乾淨的領土,就這樣而已!
死亡,是年歲的凝鏡,哪一天我也死了,塵滿面、鬢如霜的來到妳面前,妳還會認得我嗎?
洛楓
11.3.2021
●
蕭芷芊
二零一八年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新聞及傳播系,畢業於鄧樹榮戲劇工作室兩年制青少年形體戲劇課程(PTI)。現為一名自由身創作者、平面設計、藝術行政工作者。渴望了解人,總覺得自己認知的太少。近期演出作品包括:去劇場《一即全/全即一》;吃掉荒原 《遠方除了遙遠一無所有》(香港、阿德萊德);綠葉劇團《爸爸》(香港、中國內地、台灣、韓國、日本巡演及創作演員)、《恨鐵不成鋼》等。
此項目由香港藝術發展局「Arts Go Digital 藝術數碼平台計劃」支持。
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
六月忌口
聆聽以至書寫他者記憶,不同世代的任何年齡層或許多少疑惑,陌生人故事跟自己有何關係。然而,無論身處現實還是虛境,沒有一個生命體想被孤立。他們可能等待被關注,可能等待別人代為發聲,甚至可能等待影響別人生命。就算你我人生平淡如白開水,其實也值得記錄下來。只不過視乎作為實體,抑或作為思念。
「生命說」回憶書寫及藝術創作計劃顯然有意為之。除了呼籲公眾多點關懷長者議題,也想年輕一代放下年齡、界別和背景之界線,一起參與長者「幸福回憶」的轉化過程,一方面利用同學自身想像,一方面嘗試整合30多名來自聖公會聖匠堂的長者義工人生的複合經驗,最後共鑄成一個個擁有老人睿智與視野的新生肉身。
經由香港賽馬會慈善基金捐助,「生命說」由水煮魚文化主辦、聖公會聖匠堂長者地區中心安寧服務部協辦。首屆(2020至2021年度)起初有八間學校參與,但隨著疫情反覆肆虐,一年後只剩下了六間,合共60多名中一至中四同學。如今,本年6月初終於向公眾展示長幼共融的實驗成果。
生命連結效應
升降機與展覽入口之間本來有個頗為偌大空間。可是「生命說」策劃團隊跟年輕設計師Studio MARY商量過後,最後決定在展覽入口設置了很大很大的大型展板,只留下看起來像隧道般的縫隙,讓觀者抱持著竊看他者秘密的好奇心進入。
場內主要有六個展區,由簾幔若隱若現包裹著。我們可以按自己愛好而選擇觀看次序。而木桌上所有同學的文字和藝術品如同待被發掘的小寫歷史,只要我們願意主動拉開眼前的薄紗,他人故事便自動敘述起來,「你」與「我」不知不覺間目對目。不論次序如何不同,我們似乎最後都會抵達「寫下幸福的寄語,與他人的心聲偶遇」的互動體驗區。觀者在閱讀和體會他者生命的經驗後,走進放著形狀各異的木石頭和Label紙的房間,在此能讓大家好好回想生命中幸福一刻,而後把心聲寄語刻寫於石頭表面,再透過文字及其餘溫與其他未曾見面的筆者在偶然下交換、分享各自曾經幸福時刻。若然你或我不把長者故事擱在展覽場內,所謂「線」不但尚未完成,還可以無盡。
少者如何呈現長者記憶
第一年藝術成品可能未必引人著目,只要看過作品旁邊一小撮文字簡介,或多或少知道不少同學在過去一年間為今次創作付出了很多心機和努力。
同學起初分別從社工、作家和藝術家學習了訪問、鑑賞和創作,然後透過視像或親身跟長者談話。在導師和長者的雙重指導下,每位同學落手落力創造出一個個不同記憶的藝術媒介,如筆記簿、紙盒、立體畫和板畫,記錄著訪問對象在平淡的生命敘述中幸福的人與事,替公公婆婆繪畫出完整的人生藍圖。
常常說平凡是福,當然不止是一種生活狀況,還指涉了一種「放下」心態。「生命說」所邀請的長者,最大年紀是82歲,大多是戰前或戰後出生,當年孩童生活並非家家富裕,所以他/她們對於一些童年遊戲、玩具或其他物質都十分知足,直至年老,常常懷緬過去幸福生活。或許在同學心目中,幸福理應色彩斑斕,在場所有作品(儘管有些板畫背景是黑色)幾乎不會讓觀者感到絲毫負情緒。
我們可能誤以為來自同學純真的想像,對幸福生活的嚮往,其實作品靈感正正源自於年邁老人的活力。活力早已不再是年輕人的專利,譬如周國林先生——由寧波公學的陳咏桐和戴藹雯同學訪問,不喜歡別人以「伯」稱呼他,要叫就叫「國林仔」或「國林叔」。健談。最愛巨浪辛辣薯片、炸魚皮和啤酒。閒時學手工藝和畫畫,並可以替自己素描一幅自畫像。好些年前完成白內障手術後,他再不需戴眼鏡,使外表顯得較為年輕,無論從外貌或飲食嗜好,跟時下年輕人無異。同學將「國林仔」事跡用紙盒呈現,在桌上朝著燈光躺著,第一眼看來像沙石堆疊的小土丘,看久了便覺得是棺材。長立方體仿似刻上墓誌文一樣,六面分別寫上「國林仔」的自我形象、童年回憶、現時喜好、目標,甚至畫了自畫像。紙盒位置畢竟有限,無法把一個人一生寫盡,但若不記錄下來,對自己或他人有些惋惜。
同學標記了一個個陌生故事,我不知道這對其他人影響多大,至今此刻能肯定的是有人必須主動收集別人故事,為另一他者閱讀和寫下,像非血脈延續一樣。
幸福生活賽馬會「生命說」回憶書寫及藝術創作計劃成果展
日期:05.06.2021-28.06.2021
地點:香港藝術中心 包氏畫廊 5 樓 (灣仔港灣道 2 號)
時間:早上10時至下午8時
免費入場 Free Admission
詳情請瀏覽FB專頁:https://www.facebook.com/jcspeaklife
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
聲演者:陳昊霆
雙重病毒——給難以慰藉的真實者
如果真實接近幻滅,我們言何慰藉?
如果城市瀕臨傾塌,我們言何希望?
如果慰藉必有虛飾,我們可以理解,甚至某程度我們也需要,在暗黑紀年,點一盞燈,即便是幻燈。
(悲鬱如魯迅,在〈藥〉結尾也在夏瑜墳上加插留點希望的一圈「紅白的花」——儘管這非他原意。)(「絕望之為虛妄,正與希望相同。」)
慰藉很難,尼采說:「任何苦難都無法,而且永遠無法讓我對我所認識的生活作偽證。」(也許因此,他終究成為瘋子)。
但一般人都不會把自己推向邊緣,所以,慰藉也可以很容易。
譬如於市場有售,煉製慰藉成生之態度生之該然,從「心靈雞湯」到「正能量」、「正向思考」到時興的「療癒系」,幾乎是系統性的(有時我懷疑,還包括說得太輕易或想當然的,精神醫學、藝術治療)。
但還是可以理解,人生在世,我們都需要一點自我欺騙。〔虛無的蕭沆(Emil Cioran)也許是對的:不矇騙自己,我們就連一秒鐘也活不下去。〕
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但如果虛飾淪陷成虛假呢?
譬如說,借「心」之名:銅芯口罩,安心出行。
譬如說,托「愛」之意(包括「美」):《堅信愛會贏》、「致敬最美逆行者」。
正向修辭,官方也編織不少,除了以上,戰爭修辭自是不缺:疫症尚未過去,率先表彰「抗擊疫情鬥爭取得重大戰略成果」。「瘟疫之城」忽變「英雄之城」。(這些,自然也不乏信者,他們不屬你的世界)。
謊言跟勵志(勵治)很相似,飄蕩於空氣中,也是一種飛沫傳播。
真正的慰藉,只能建基於真實/自我忠誠之上。
CoroNation。(註1)這名字真妙,既可解作「新冠毒國度」,也可解作,新冠狀病毒,穿在皇帝的新衣上,成了權力的加冕。
在全球都成了CoroNation之下,各個社會疫情有別,但獨是香港,「抗爭年」緊接著「抗疫年」,方才沸騰,忽然遁入沉寂。急管哀弦,調子也轉得太過突然,幾近U-turn,無人可以預料。我們知道,二○二○至今,多少壓制行動奉病毒之名施展,「限聚令」可「靈活」運用、遊行撲滅、悼念取消,突擊封區仿如玩上癮的實驗遊戲。你如何告之他人,病毒於我城,分外是雙料的:在物理上加上了政治上的成分(儘管全球亦或多或少感染這特殊「變種病毒株」,並互相牽纏)。前者感染數字有數可計(「可防可控」),後者即使戴上口罩自我隔絕也無可絕緣(口罩政治、邊境開合政治、旅遊氣泡政治、疫苗政治)。在此疫年,一齣又一齣決定我城命運的提線木偶劇在眼前上演,我們睜眼看著,吶喊無聲。但始終有人,心裡清明,默默記著或寫下。
不要「抗疫疲勞」,在我城(其實應可名正言順叫「失城」了),於此有著另一種意義。如果聲音被壓下來,仍可以沉默之姿作僅有的抗衡——包括對種種以抗疫之名行大於抗疫之實,披著「關愛」、「完善」面紗的謊話說「不」;至少,不麻木就範(「千祈唔好慣晒」)。如果這微小空間尚存,我想,這便是暗黑之中的微光,真實的人性慰藉。
如果以上有點哲學,對不起(註2),但我仍然相信,如果深刻,哲學的慰藉是有的。說疫症中論述無用,一切只剩下生存?是,但不完全。所謂「哲學的慰藉」,不就是儘量以沉靜的思考,嘗試深入理解事物,克服種種糖衣表象及時代噪音,包括理解荒謬本身。
當然,思考之外,真實的慰藉,還的的確確包括,實實在在的生存。(一個人不僅活於一個層次)。譬如說,我撿拾別人故事,知道有真真實實的「逆行者」(不是官方所說的),如眾人都在鬧「旅行荒」時,有人在城中細意遊走,由城之西邊(堅尼地城)走到城之北端(沙頭角),趁此多認識自己的城,也多看一眼夕陽西下的港。記著,走著,探索著。限聚令限不了他們,因為他們非一窩蜂趁熱鬧的,其中不乏「獨家村」。在全城鬧「口罩荒」及種種與疫症相關的物料荒時,你一方面理解,也同時不讓自己陷於集體恐慌、過度反應或羊群心態。我也碰到,在疫/逆境中頑強求生的人,如酒吧停業,有我所知的酒吧從業員轉到街市菜檔兼職工作。展覽業停頓,有我所知從事展覽工程者,轉行做foodpanda外賣速遞員。不說別的,課室停擺,多少人實實在在地克服種種難關,在網上竭盡心力延續教與學(當然,得過且過者也是有的)。真實有血有肉的故事何其多。病毒一方面將我們隔離,一方面將我們的集體命運交織,但細心地看,個人並沒有完全被集體吞噬、消融、削平,不同生命各有故事。只要這一絲空間尚存,那真實的慰藉興許仍是有的,即使生命終歸難免徒勞。
沉思者、求真者、自我忠誠者、實存生活者、試圖理解事物者、故事收集者、難以被慰藉但不完全否定慰藉者,我不知道像你我這樣的人有多寡,我無從研判,但我相信,這無以簡單命名的「群組」也未必少數。我寫給眾數的你時,也寫給我自己。
潘國靈
__________
註1:名字來自艾未未二○二○年導演的一齣武漢封城紀錄片,想是Coronavirus和Nation之混合;中文翻譯成《加冕》。有趣在香港卻有一個樓盤叫The Coronation。
註2:這「對不起」不是向你說的,你也知道,在我城,說得「哲學」一點很易會被說為「離地」,這才是我真感抱歉的,其實。
●
陳昊霆
自由身演員。就讀國立臺灣藝術大學戲劇系,曾為臺灣小丑默劇團核心團員及導師,在學時於台灣各地表演及遠赴韓國街頭藝術節演出及交流。回港修讀榞劇場戲劇一年制全方位全日制課程,曾於迪士尼樂園和AFTEC跨啦啦藝術集匯擔任合約演員。除舞台演出外,更涉足模特兒、電影、電視、廣告拍攝。已考獲聖三一鋼琴演奏級,及近年跟隨王廷琳老師學習舞蹈。近年更開始把劇場遊戲和運動競技結合相關教學。於2018年成立表演團體「言吾寺」並擔任創作演員及導演,積極參與及進行各類型劇場表演和實驗作品與工作坊。
近年演出作品有「瑪吉阿米」、「尋找哈維爾」@言吾寺、「藝動沙螺灣」、「the tale of Robin Hood @AFTEC、「童話。兒童的心底話」、「異質沙城」@浪人劇場、「 phototropism」@李偉能等等。
此項目由香港藝術發展局「Arts Go Digital 藝術數碼平台計劃」支持。
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產生沒有意義的文字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