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香港公園的盡頭,穿過清靜深幽小徑,香港視覺藝術中心座落於城市的角落。這座建築物依山而建,外牆用紅磚建成,並用灰泥粉刷。東西兩側有開放式拱形柱廊,現時為一級歷史建築。在這個翻新歷史之地,配以當代藝術氛圍,絕對賞心悅目,成為洗滌心靈的靈性之境。香港視覺藝術中心多年前已經積極發展藝術學習範疇,過往培訓過眾多學生。今屆中國藝術和雕塑學生聯合展示他們的畢業作品,並籌劃畢業展覽《共生》,發揮他們學到的技法,一展所長。
取名《共生》,有多重意義。參與課程的十九位同學來自不同背景,亦為著不同目標相聚,在學習過程中求同存異、互相砥礪,藉藝術創作尋找更多融合共生的可能性。他們的創作風格多樣,形式迥異,除了秉承傳統技法在紙上作畫書寫,或是起用金屬、木或石等物料,這次作品更作出新嘗試,混合科技元素,如三維打印方法,豐富作品的可觀性,同時延伸作品於當代的意涵和玩味。
看這類型的畢業展,它未必擁有一個非常明確或具體的主題,或是希望觀者能夠在某一特定範疇深入鑽研探討,反之,展覽最值得留意的部分則是作品多樣化的呈現。同時間,在同一創作媒介或工具運用之下,學員如何展現自我特點。至於《共生》,我們該如何切入欣賞這個展覽呢?我們可以就這三個面向開始了解和詮釋當中意涵——新舊對話、玩味意象和展覽佈置。
談作品中的「對話」,我們不乏看到眾多作品都包含新舊概念的對話,譬如林加惠的《香港女性的生存標準——不美不醜;不才不愚;不依賴不獨立》充滿當代女性主義的意味。藝術家混合傳統工筆繪畫技法及當代裝置藝術的呈現,帶出個人關注的主題思想——香港女性仍受傳統思想或社會標準束縳着,這猶如處身於深海之中,充滿窒息感。女性是否可以從昔日標準中走出來,綻放自己本有的異彩?藝術家以金魚比喻女生,挑戰主體觀賞與被觀賞的框架。這種近代才出現的女性自主思想,置於傳統繪畫媒介,同時間亦好像為舊有概念帶來新詮釋。中國繪畫題材除了關乎山水意境,亦可以有突破性的涵義。
另外值得特別一提的是廖健羽的《阿花與阿僧》。這個作品有三個部分:第一是書法作品,呈現方式猶如古時竹造尺牘或書法卷牘。從書法句子排列和字體變化,你又可以看到藝術家用心希望展現古今對照。她仿寫古文文字,又抄錄時下歌詞,內容上兩者互相交織,發現原來古時與當下對人生的探索,都依然有相似的討論。第二部分同樣是書法作品,寫的是十種「無」的狀態,包括:無執、無常、無我、無實等。藝術以拓印方式呈現於紙上,並把每張作品垂吊下來。最有趣的是呈現「無用」時,藝術家刻意放在最低位置,彷彿掉了下來,藉此我們又可以思考一下「有用」和「無用」的位置。第三部分則是工筆畫。藝術家初次嘗試,繪畫了不同角度及不同狀態的蝴蝶蘭花,甚至你會看到花的背面,以往畫家很少畫到這個部分。花旁總有一隻「佛法僧」雀鳥,心口有紫色的羽毛,色彩斑爛,是非洲有名的鳥類。牠會躲在花後,又或只展翼於畫角處,不同形態,與花共生共活。
至於「意境玩味」,欣賞這個展覽的雕塑作品同樣可以看到趣味,就好像余加希的《兒時》。以往我們欣賞雕塑作品都會留意藝術家的技法、物料,甚或是作品與空間之關係和創作者的感受等。藝術家余加希既把這些重點細緻地做得出神入化,更為想像加入了場景擺設。作品《兒時》是多隻塑膠物料製作的老鼠組成,驟眼看會似是柔軟的機械玩具老鼠,滿佈在最低層的石春地上,有紅有白,有整齊列隊亦有散亂各處。牠們帶着怎樣的聯想意味出現在視覺藝術中心?而觀者又會有怎樣的情緒反應?藝術家似乎結合了個人兒時的記憶和自我體驗,把城市和時代的觀察定格於雕塑作品之中,以自身經驗引證和呈現九十年代孩童仍會着迷的玩具。可能是因為藝術家以往用攝影作為他的創作媒介,他對周遭環境的觀察、表達時間性和歷史性,都有細膩的感動,並以自己的表現形式創造集體記憶,以及可觀性強的藝術質感。創作雕塑又豈只用傳統表達手法,余加希正好以場景佈置方式,讓雕塑可以出現強烈的故事性和趣味性,同時又可以和環境狀態緊密結連。
談到場景,「展覽佈置」亦是《共生》這個展覽的一大特點,作品展示可見跳出了向來白盒子的展覽方式。眾多作品不再聚合於同一空間,卻散佈在視覺藝術中心的二至五樓,樓梯、轉角、走廊、平台均有機會看到作品。當你每走一步,都似乎都會被作品吸引而佇足細看。而且作品散落四周,彷彿為整個視覺藝術中心帶來典雅的點綴,這亦告訴我們展示藝術作品的多種功能,除了心靈層面的洗滌之外,同時亦為空間環境創造新的景觀。
展覽以藝術介入空間,跳出以往展覽廳展示的既有方法,用特定場域延伸和豐富觀賞者的遊展經驗,同時給予我們新鮮角度去欣賞和理解藝術家作品,就好像余加希的《兒時》,我們可以從高處望下平台,宏觀地看到整個作品的老鼠排序,同時我們又可以走近微觀細看每隻老鼠。抑或是甘聖欣的《移山圖》,作品放在孤形牆上,甚至在前方有一條巨柱,屬本來建築物的一部分。這種呈現有別於我們一般在平面處觀看畫作,但又不會成為障礙,難以觀賞,反而增添觀賞者多一層思考:這種設置如何幫助作品說話?如何體驗新解讀,發展新可能呢?正如《移山圖》的位置,你又會否希望把柱子移開?移開的意義是什麽?
觀賞展覽《共生》中的雕塑和書畫,你可以看到藝術創作者必有的創意想像和巧手製作。他們關心當下四周,亦不忘內在情感對話,有的探討城市發展與自然環境的複雜關係,有的追尋過往的回憶,而且賦予當下深切的情感。你難以想像在細小作品𥚃竟可蘊藏豐富的經驗成果和反思。這畢竟都是學員們累積十個月的創作力量,對表達自己所思所想充滿欲望和衝動。假如你希望一飽眼福,既想探索傳統藝術媒介中找到新穎詮釋,又想知道專修課程如何幫助學員找到藝術方向,誠摯邀請你𦲷臨這個展覽,一睹作品帶來的震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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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專修課程畢業展2021-22
展期:2022年11月16日 至 2023年2月13日
開放時間:
星期一、三至日:上午 10 時至晚上 9 時
農曆新年除夕:上午 10 時至下午 5 時
星期二、農曆年初一至三休館
地點:香港視覺藝中心一樓至五樓
地址:香港中區堅尼地道7A
展覽資料:http://bit.ly/3X4GWB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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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相愛在1989年
冰箱啟用
打開門,一切明亮可喜
關上門,馬達兀自嗡嗡孤寂
我們的愛情就誕生在那裡
茄子是十分安靜的鄰居
乖乖巧巧地躺在報紙中
研磨他那種霜紫色的臉孔
我們悄悄跨過看不懂的文字
在他睡熟的時候替他蓋好被子
躲在角落聊我們的心事
玉米坐在遠遠的矮凳上,剝開自己的大衣
不確定自己身體成熟了幾分
還要曬太陽嗎?雖然一切已經來不及
韭菜,不要嘲笑韭菜
纖弱的人,光說話都帶著一股脾氣
相比之下,我們難道不是更容易傷敗的葉菜嗎
在失去水分,根莖開始變得軟弱的時候
慶幸還是有一點點的愛
在我們沒摘除的芽心裡生長
不知道高貴的水果有沒有這種磨人的感情
香梨會不會哀嘆
他沒能成為永恆的靜物畫
而是在這裡等待某一張唇來吻他、咬他、吞噬他
但願他那時是快樂的
像顆無知的蘋果
孩子一樣笑著,散發出天真的甜蜜
這讓冰箱裡的空氣
聞起來像快活的高氣壓
番茄從塑料袋鑽出來
他翻過土豆堆的牆,默默投靠水果區
安靜地把自己縮小縮小再縮小
飲料守著門
在冰箱打開的時候負責保持體面
形象跟氣味都是絕對的,當包裝穿上條碼和編號
身體就顯得不那麼赤裸卑微
沒有人追溯合法生產線正疲累地加工
哪雙不潔淨的雙手撫過秘密瓶口
至少此刻安全,低溫幫所有事物保鮮
甚至可以期望某些複雜的成分會發酵
像酒精%數那麼神秘,那麼神聖
冰箱光是裝著直立筆挺的他們,就感覺醉了
天地搖晃,光影旋轉
我們有時也彷彿聽到瘋狂的音樂搖滾嚎叫
像是嗑了什麼,其實只是待在冰箱
避免聞到太多混雜的氣息
1989年的冰箱持續降溫
黑暗中我們沒辦法辨識誰是真正的蔥,誰在裝蒜
當他們偶爾也喜歡混充彼此
檢查員只能憑著本能,核對身分訊息
或是乾脆打碎,讓他們在黑甜的醬油裡睡
沙茶把自己淹在油裡,隱藏真正的成色
檢查員提醒我們:下輩子投胎,最好乖乖當一枚糖果
負責甜,負責蜜……感覺一切多美
不要動不動妄想鹽分,或是醋勁大發
揮發了本性,讓冰箱懷疑內部腐敗
壞份子就該倒到水溝裡永遠地流
我們在冷氣中接吻
踩著冰凍的隔板裸足跳舞
下去,再下去,我曾誤以為是地獄的地方
只是冷凍櫃
那些魚都僵硬了,卻還是張開眼睛
他們看著什麼地方
那麼美,充滿霜冷的幻覺
鱗片游過一些湖海
那些故事都已經被魚販刮除
內臟乾淨,沒有故事的殘渣
剩下肉與脂肪思索著
存在的哲學
從某處宰下來的腿骨,佔據了大半個冷凍庫
他仍做著在哪奔跑的舊夢
他告訴我們:應當持續說情話,別在寒冷中睡著
睡著就死了,他這樣說著
自己卻倒地成了勻稱的油花
我想:抱著妄念應該也是幸福的
隔壁的臘腸性格比較內斂
直接把話塞在肚子裡
每過一些時日就打一個結
陳年紹興和佐料在他肚子裡慢慢結晶
代替我們懷胎著明日的嬰兒
1989年的冰箱,關起門來充滿秘密
我們相愛,在這個日漸龐大的概念裡
嬉戲或者凍僵
愈愛,愈陷落
我們雙手緊握,遍地張望
沒有傾城
只有冰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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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作:Jenny@writeabtme
我徘徊在鏡子前常常失去輪廓
流著汗,潮濕,任由皮膚鬆弛衰老
他只以我的目光回應我
割開臉孔和皮囊,一層又一層
空蕩蕩抓不緊——
他只以我的身體以奔跑的姿態前進
皮膚在秋夏間融化,肚臍向下垂
卻從不發聲,卻從不解釋
穿過玻璃背後。來到遠方
永遠是一襲襲婆娑的樹影
風是它的語言,葉子飛舞跟著葉子
塗在身上的雲變輕、更輕
去到遠方更遠
我徘徊在鏡子前常常失去輪廓
他,或許是無數的遺忘在水影中疊加
在遺忘之時觳觫,在遺忘之時麻木
他永遠在消逝,而我無力捕抓他的輪廓
我只能祈求有一種語言還給他
不論石頭、月光和寂寞
都可說話
附言:請在讀詩前,掃描QR code,聆聽音檔。
作品曾於「無邊共生——跨界創作成果展」展出。「無邊共生」是為「過界Gen圖文——跨界創作生活營」之成果展覽。計劃招募二十四位年輕寫作者、插畫師,共同探索本地邊陲,於自然空間琢磨意念,拼砌成「圖像 x 文字」的組合呈現人前。地緣、記憶、此時、彼岸,集體停靠在創作的中途站,由後來者逐一指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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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婚禮》(2023)是一套不稱職的賀歲片,沒有唐突的恭賀說話,沒有星級陣容,甚至沒有引向大團圓的主軸,大概志不在老少咸宜。
網劇以上,電影已滿
從往績看,導演周冠威擅於再現嚴肅的現實題材,真誠至極。是次執導,可謂大破格。整部電影色彩斑斕,演員表情浮誇,情節曲折而荒誕,屬於典型的港產喜劇。典型讓觀眾可按習慣消費當中的套路和笑點,誘發口碑與賣座的可能。但《一人婚禮》又同時非典型,以網紅為故事主軸(雖然台灣已有相關的電視劇《網紅的瘋狂世界》(2019),但這在香港電影界仍屬創新),把電腦屏幕設為重要場景與敘事空間,又用肥皂劇元素包裝道理,感覺像把自2011年播映的反烏托邦科技探究劇《黑鏡》拍成笑片版,新鮮度十足。
網紅短片如今大行其道,「試當真」雖大潮回落,其密集、專注而富創意的微電影製作,曾一度塑造影視潮流,但微電影始終有別於電影,前者的技術門檻、資金要求、情節豐富度與統一敘事的難度較低,網台往往未能拓展篇幅,拍成長度一小時三十分鐘以上的後者。或許諷刺的是,《一人婚禮》由小薯茄的阿冰擔任主角、飾演網紅,但導演卻是傳統電影人,以純熟技巧掌控比短片複雜的張力變化(且長度近兩小時,不如周星馳電影般常在八九十分鐘結束),顯然要助網紅題材藉大眾向、誠意十足的示範納入正典,使之成為可持續運用的電影資源。
關於喜劇的喜劇
單論關係設定和敘事發展,《一人婚禮》實沒有重大突破。故事中,與演員暱稱相同的阿冰同時被四人喜歡(分別是整過容的高富帥、婚後多年才出櫃的女同性戀者、虔誠憨厚的基督徒、只愛玩的廢青),謊言愈鬧愈大,最後阿冰只想到要愛自己,讓「一人婚禮」由謊言在亂局後變作諾言,亂局有點像《上流寄生族》(2019)最後的派對,但兩邊的失控糾纏,略見牽強、不明所以,姑勿論此,總體上,電影可算圍繞著「follow your heart」這現代常談。
然而,《一人婚禮》的不尋常之處在於引發思考,以至進入後設思考。所謂後設「meta」,即表達上跳出事物框架以突破慣性思維,彭浩翔在《低俗喜劇》(2012)初段讓杜汶澤面向鏡頭對屏幕外的觀眾直接說話,即屬此例,而《一人婚禮》的後設,則在於講網紅而讓人反思網紅本身,拍笑片也讓人反思笑片本質,當然,述說一件事以帶出反思,很難說是嚴格意義上的後設,但周冠威明顯不斷出入真假、神鬼、愛憎等命題,加入喻指迎合他人而失去自己的小丑妝,以及喻指莫明恐懼的氣球,讓觀眾洞察到電影的愛恨笑哭背後原是虛幻。再者,電影帶有「戲中戲」的意味,阿冰與她男友的網上影片是第一層,他們處身的、明知影片只為炒作的故事世界是第二層,這種「戲中戲」格局容易讓觀眾跳出電影框外,進入第三層思考,想到正向價值不過是套路、改變他人的力量可能出於謊言、嘩眾取寵比發自內心重要、所有表達都有憎惡者、刷人氣與存在感才能獲取名利與認同……這層思考不但針對KOL世界的隱藏亂象,也大抵諷刺喜劇在相同的人性與事理基礎之上,同樣迎合看客文化、以賣座為目的、消費大愛與多元擁抱的觀念。如此,在人人都想成名的年代,《一人婚禮》之可貴,尤在於以帶點左翼味又似在校正左翼思維的姿態,撥現無根底的虛假,叩問內心又懷疑內心,不讓幽默助長無聊和錯謬,這放諸港產喜劇過去的成功與沉寂,大可引發更多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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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這樣的一個男子,其實不知道是否適宜遠去這座我所愛的城。對於我筆下的青蛙城,我不太肯定是否就像某些朋友所說,可以納入西西的肥土鎮系譜。當然,七八年前創作青蛙城時的確想起肥土鎮,可是那時絕對沒有想過日後我會像西西一樣,把筆下的城寫成不斷蔓生、成長、擴張的原鄉,成為我寄託故鄉的愛之地。
西西說過:「年輕人並不欠我們什麼,相反,是我們欠他們,欠他們一個理想的社會。」(註1)我總覺得太言重,大家不能未卜先知,又怎知道幾十年後會發生甚麼事?現在這個我們都愛的城傾圯,只能想這是大家身在歷史巨輪上,不知不覺做了其中一個推手,可是推動巨輪輾向哪裡,自己在甚麼時候又會被巨輪輾過,似乎很難推諉於某一些個體。
我最念茲在茲、最想知道的,反而是《我城》中那些七十年代還是年輕人的阿果、阿髮,與麥快樂他們,去到半世紀後的21世紀20年代,會怎樣對待年輕人?要是他們變成今天的年青人,他們又會不會有勇氣像今日不少年輕人一樣,以自己有的能力,做一些合理而正義的事?我這樣說,是因為見到很多跟阿果差不多年紀的人,在我城做不合理的事。我並不仇恨上一輩,也不太相信有某些道理的「世代論」百份百正確,畢竟每個世代都有好人與壞人。
這幾年,我有不少親戚、朋友、同學都已經,或醞釀移民他國,連我媽與她的朋友也問過我有沒有想過走?問我為甚麼不走?我記起那把不知名聲音在最後跟阿果說:「我們會坐船,到這新的行星上去,我們的船是第二艘挪亞方舟。人類將透過他們過往沉痛的經驗,在新的星球上建立美麗的新世界。」(註2)假如我們的城是小小而腐朽不能復修的星球,可以坐上這艘挪亞方舟的人,會願意帶走力量不足以離開的年青人,去新星球建立美麗新世界嗎?至於那些根本不願意走,同時一無所恃的年青人,又有沒有本來可以坐上方舟的人留下來,陪他們重建這座已經傾覆的城?
西西不在了,我始終覺得哪怕她可以坐上方舟去建造新世界,還是會留在這裡重建小城,她始終會不離不棄熱愛這個城的人(哪怕他們現在在阿果還是年輕人的年紀)。我為甚麼知?西西兩個不同角色早已隔空對話說明了:
化妝師母親:「因為愛,所以並不害怕。」(註3)
阿閎:「對,我們並不怕,人世匆匆,有甚麼可怕的。」(註4)
20221231‧除夕
註1:載《信報財經月刊》。香港:2020年1月。
註2:西西《我城》(臺北市:洪範書店有限公司,2012年),頁235。
註3:西西《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子》(臺北市:洪範書店有限公司,2011年),頁117。
註4:西西《欽天監》(臺北市:洪範書店有限公司,2022年),頁3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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