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期譯介小輯:重述陌生——— 亞裔美國詩人小輯

Filed under: 專題啟首 — Editor at 12:04 am on Tuesday, March 17, 2015

重述陌生——— 亞裔美國詩人小輯

隱身的日子:淺讀三位亞裔美國詩人詩作(節錄)
梁煒興(Henry W. Leung)羅樂敏譯


編按:
文學譯介往往為我們帶來遙遠的他者,距離較近的他者卻被忽視。如果挪開這「文化的近視」, 我們將看到甚麼共通的體驗和書寫?是次譯介小輯介紹了三位年青亞裔美國詩人的作品,展現他們如何面對西方文化霸權邊緣化的壓力,另創自己的聲音,重新書寫移民第二代的經驗。家鄉的陌生感、永遠的局外人視角、離散的詩學,難道不是香港人未來的寫照?


 

給愛你的人
就總是這些隱身的日子
—魯米

正因我從亞裔美國人的角度看三位詩人的作品,我無法知道有多少欣賞和讚美, 來自彼此的共同經驗, 但說到底, 這不就是詩的本質嗎? 詩所蘊含的不是一張好句和壞句的清單, 也不是從一籃子的美的標準去測量--而是超然的震動, 只能來自我們身體以外而又屬於自身的語言。來看看Esther Lee 的詩題〈與我「高」國父親的首次面談〉(First Interview with My [C]orean Father), 如果你知道這詩題是一系列訪問的序幕, 身為第一代移民的訪問者要回到他父親那兒, 找尋那些輕易打動人的、在第三世界國家裡有關痛苦和迫害的故事, 又如果你知道「 [C]orean」 以換掉一個字母而對這類訪問反唇相譏, 並挑戰、重奪這民族身份, 你一看便會發現它顛覆了慣常的期望, 給予我們力量。僅易一字,詩人把罐頭式的敘事運入詩的領域。她阻止了外人的期望, 重奪了整個故事。

又看看 Ocean Vuong 詩中希臘神話人物的意象,它們在英語詩並不常見, 但對於不是在以英語為母語的家庭出生的移民來說, 則別具意義。uong 是個越籍美國人, 他的詩處理他繼承自家族的、有關越戰的暴力回憶, 他曾寫下” Telemachus” 一詩, 以現代戰爭的後遺作為詩的背景, 不單轉化荷馬的神話, 也是向英語的文學傳統挑戰, 並把自己寫進那排斥他的歷史。語言往往向日常期望妥協。讓社會暢順運作的語言必然某程度被簡化, 顯得平板。正因如此, 詩人永遠是存在於這個充滿敵意的世界的個體, 一個把日常語言轉換成私人經驗, 觸及幽微真理的個體。這正是亞裔美國詩人在過去數十年, 於英語詩歌界愈來愈得到重視的原因。它得到的不單是社會性或是政治性的肯定,也不僅能夠在這多元的國家代表更多群體。我認為這些來自有色人種的詩, 那些自覺為少數, 並從被邊緣化的位置深深體認自身的詩, 是種流亡的形式, 並把失去轉化為收穫。這裡「流亡」的定義來自卡繆, 他一再強調我們都是流亡的人, 是在這個終極無理、異化、不完整的現實裡的陌生人。這共同的存在經驗被在地的亞裔美國詩人說出來了。他們沒有地緣政治學上的流徙地圖, 在沒有歸屬感的國家成長而又長期受主流社會的大多數人歧視, 也未能回到那遙遠的祖宗的國家。亞裔美國人很多時候被認為他們在美國不夠「美國」, 在亞洲不太「亞洲」。正因如此, 泛亞裔美國人的身份(包括東南亞、太平洋島國)仍然別樹一幟。遠逝的過去、浮動的土地、隱身的自我全和世界的期望背離,這也許正是所有人的共同經驗。

此翻譯小輯選入了三位在當今詩壇相當有活力的亞裔美國詩人,他們各出版了一本詩集。正當我們要把他們的作品視為自傳, 他們正努力遠離身為移民的過去。Ocean Vuong 在十多歲的時候來到美國, 他的詩揉合了愛的狂喜和被迫成為他者的創痛和暴力。Esther Lee 在她的「訪問」系列裡強調世代差異, 把一連串中斷了的誤解推向真實、準確的理解。Jennifer Chang 為了寓言式的敘事摒棄了自述,把詩放在無名的、神話般的風景。三位詩人各自面對世界的荒謬,探討身份的可能性,一位回歸狂喜的美,一位趨近不能理解的邊緣,而一位觸碰消失的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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