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期字花語

Filed under: 字花語 — Editor at 2:14 pm on Monday, May 10, 2010

第25期字花語
霧中看花,霧裡尋樹

陳志華

滑入潮濕的回南天,一開窗就是霧中風景。

作為《字花》邁進第五個年頭的卷首語,我似乎應該說:「在藝發局削資的艱難日子裡,雜誌昂然踏入了第五年。在缺水的季節裡,《字花》仍在開花,沒有凋謝。」又或者介紹一下今期開始增設的「文學廚房」首先由郭詩詠與張歷君雙劍合璧;專欄方面邀得《生活》雜誌出版人許知遠先生與台灣詩人陳黎先生執筆助陣;此外一度暫別讀者的「雙城辭典」終於復活了……

但我說,一開窗就是霧中風景。可能因為這陣子電影節在舉辦希臘導演安哲羅普洛斯的回顧展,於是滿腦子都是那些如夢似詩的影像,總會想起掛滿樹上的死羊、海上的送葬隊伍、爬滿鐵絲網圍欄的人影,還有看似永無止境的霧。每隔一段日子,像我這個介乎「後青年」與「前中年」的超齡編輯,就會萌生退出《字花》編輯部的念頭,不是因為回南天,也不是合作不愉快,而是《字花》一向標榜年青,編輯部也理應朝年青化的方向發展,讓更加年輕的編輯來接棒。最近《字花》邀請了幾位新力軍加入,擔任特約記者與助理編輯,協助網上宣傳,於復活節期間跟手作單位totit合作舉辦過「詩生活」展覽,亦為今期雜誌構思及策劃了有關「末代會考」的小專題。對我而言,會考太遙遠,肯定無法想出這樣的題目。新力軍帶來新力量,才可以讓《字花》繼續勇於更新和嘗試,避免因循及老化。

《字花》遭藝發局削資,對雜誌運作造成打擊。我們將舉辦籌款活動,希望集腋成裘,讓《字花》可以繼續開花。在申請資助時,我們交出了歷年銷量、舉辦文學活動的數量、媒體報道、發行網絡,甚至每期收到猶如小型徵文比賽一樣的投稿數量,以證明過去四年的努力與成果,顯示公帑用得其所,並與社會有互動。然而仍遭削資,實在叫人懷疑審批的標準何在。政府花公帑支持文學雜誌,以我理解,受眾當指雜誌面向的公眾。可是在三月舉行的藝發局文學藝術諮詢會上,其中一位有份審批本屆文學雜誌資助的評審卻指「公帑運用的受眾,與付錢買文學雜誌的受眾是兩回事」,認為藝發局「長期接受某一團體申請資助」並不「符合公義」,又指「不是凡有貢獻,就理所當然得到公帑資助」。言下之意,公帑運用的受眾乃指資助申請者。倘若要求藝發局給大家輪流批出資助,把文學團體視為不同利益集團,所謂「公義」就只是不同集團如何均勻瓜分公帑而已。如此想法很可悲,既沒有承擔,亦不考慮讀者,更把藝發局當成了藝術福利局。難道審批文學雜誌資助無需考量客觀成績和貢獻,就是所謂「公義」嗎?

《字花》不要玩泥漿摔角,不是要跟其他文學團體搶奪資源,而是希望爭取一個更完善更具透明度的評審機制,以及一個更具視野的文學推廣及發展空間。如果《字花》是花,文學藝術就是大樹,合該像《阿凡達》的靈樹,連結著不同世代無數人的經驗和記憶,卻也可以因為人們的自私短視,就被輕易摧毀。《字花》的存亡其實無足輕重,但某些腐敗狹隘的想法卻是蠶食樹根的真菌。我們希望周遭可以開出很多不同種類的花,可是一打開窗只看見了霧。我就想起安哲羅普洛斯的《霧中風景》與《尤利西斯的凝望》。《霧中風景》的小姊弟千里迢迢尋找那個不知是否存在的父親,最後找著霧裡的大樹;《尤利西斯的凝望》的薩拉熱窩老人則遇上荷槍實彈的塞爾維亞軍人,只聽到濃霧裡響起槍聲,一家老幼就給處決了。

可我不在希臘,也不在薩拉熱窩。在香港,一樣被厚厚的霧包圍。《字花》也彷彿在霧裡,不肯定走下去會被幹掉,還是走到最後,就看見了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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